“那你除夕夜都吃了什麽好吃的?”
扫过桌面的全家桶轮廓,方轻茁睁眼说瞎话:“靓汤,还有烧鸡,顶你两个头大的烧鸡。”
骆姝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捶着酸胀小腿说不信,便又追问他去了哪儿玩,同时退出视频通话打开自己的微信步数,一看,占领封面的居然不是自己,才第二,她一路往下刷,想看看方轻茁在哪块,滑至手腕酸了才找到那熟悉头像,排名305,步数只有10。
可手机的那一头明明在说:“吃完饭就来放烟花,市区不给燃放,我就和朋友们驱车到十几公里外的可燃放地段放,这里远离闹市,你当然听不见啊。”
兴是他答得滴水不漏,她拿不准真僞,又或许是系统抽了,怎麽可能才走了十步,今天可是除夕。思绪剪不断理还乱,骆姝干脆换了个愉快话题:“你猜我今天收到了多少压岁钱?”
“今天就收到了啊。”
“是啊,我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偷偷塞给我的。”
“两千?”
“再发动一下你的想象能力。”
“八千?”
“不对,再猜。”
“猜不出。”
骆姝说了一个数。
“不少嘛。”
“我的压岁钱分你一半。”
方轻茁陷入沉默,握着水瓶指甲狠狠抠进肉里迟迟没表态。
骆姝没催促,纵使瞧不见人也定睛在屏幕里,约莫半分钟左右她嘣出句:“方轻茁,新年快乐。”
他下意识脱口:“还没到新年呢,是不是快乐早了,才……”
瞅一眼时间,果真跳到了零点。
他深吸口气,笑着改口:“新年快乐。”
窗外烟火四起,酒桌上长辈们欢声笑语,时不时掺杂电视机里春晚主持人抑扬顿挫的新春祝福,一墙之隔,骆姝趴在枕头上,聆听千里之外的牙酸肉麻情话。
年後,方轻茁总算踏出了房门,原因无他,吃怕了外卖,接连几天出门解决的一日三餐,骆姝会同步打视频过来陪他一起吃,兴致来了,还会讲个笑话助兴,不过笑话还没讲完就自个乐了起来,笑得画面都在晃,连同方轻茁整颗心也晃得厉害。
这天,他从健身房锻炼回家,提着袋零食刚出电梯,一头棕熊精打扮的可疑分子映入眼帘,鬼鬼祟祟扒在他家门锁上输密码,搞笑的是每摁完一个数字就会不自信地抓耳挠腮。
上一秒还活跃在手机里问他行踪的人此时此刻拉着行李箱站在他家门口。
“骆姝。”
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骆姝停下手上的繁忙解锁业务,一卡一卡地转动脖子,在触及方轻茁视线那瞬丢下行李箱拔起腿朝他飞奔过去。
方轻茁看着戴着光头强同款毛茸茸雷锋帽,冲他撞来的骆姝,想都没想,本能张开手臂,以为她要扑进他怀里结果不是,纵身一跳拦腰熊抱住他,因此还打了个趔趄,後退两步,站稳脚跟後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托住她屁股稳稳地让她挂在他身上。
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回想新年这几天到底哪出了纰漏,竟然一点风声毫无,那晚挂了电话後,她真发来了一半的红包,一口气连发十个,他也没矫情,点击收款,毕竟祝福语很动人,祝茁宝新的一年越来越帅,祝茁宝新的一年事业蒸蒸日上,顺带夸了一下自己,祝茁宝最爱的女朋友骆姝永远所向披靡永远顺遂无敌漂亮。
第二天他连本带利发了个大的过去,还借着新年由头将上次从她那“借走”的十万原封不动打回了她的账号。
回到现实,方轻茁还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结结巴巴:“你……提前……回来了?”
骆姝搂着他的脖子,点头:“方轻茁,我没地方去了,你得收留我两个礼拜直到开学。”
事实是,她每天观察他的微信步数和为他漏洞百出的假话发愁,在全家准备去旅游的时候毅然决然选择来找他。
方轻茁没那麽好糊弄:“可你不是在老家过年吗?”
“年早过完了啊。”骆姝眨眨眼。
回深城前一晚,老家下了场鹅毛大雪,赶在大雪融化前她和堂姐蹲在院子里堆雪人,作为艺术生那叫一个精雕细琢。竣完工,堂姐就在边上撑着下巴问她深城有什麽好的,雪都不会下城市,骆姝早就默不作声勾起了抹笑,摊开手掌接了朵六角雪花。
深城没有雪但有方轻茁。
“不惊喜吗?”
方轻茁掂了掂怀里的人:“这是惊吓。”
得亏今天出门了,不然看到他浑浑噩噩的落魄样很难解释,在她面前他还是十分在意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