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女士快被自己的傻闺女整无语了,扑哧笑出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妈,这力度可以吗?”不等母亲大人吩咐,骆姝骆师傅已经捏捶了起来,“骆老师到底什麽意思啊,他是不是不满意方轻茁?”
艾女士放下水果刀:“你爸故意拿乔呢。”
“可上次他也不是这态度啊……”骆姝秒接。
“可小方上次来也不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来的啊。”
“妈……”骆姝拖着长音,从背後环住艾女士的腰,把下巴垫在她肩膀上,“我还以为你俩巴不得我嫁人,退了休好过二人世界呢。”
“吃什麽?”艾女士摆着果盘,不答反问。
“最红最大的那颗草莓,啊……”
投喂完毕,艾女士这才语重心长地娓娓道来:“前阵子我和你爸还在感慨时间过得好快,仿佛那个每晚需要讲睡前故事的小骆姝就在昨天,你牙牙学语的第一句就是妈妈,字正腔圆的,可把你爸乐坏了,逢人就炫耀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会喊妈妈,还有你八岁的时候还害怕一个人睡觉,非闹着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记得你爸为了锻炼你怎麽做的?”
汁水在舌尖炸开,骆姝咽下满口酸甜:“记得,买了只海绵宝宝陪我睡觉。”
“你要离开我们一个人去异地念书,要出国留学工作,要谈恋爱我们都支持,但谈婚论嫁,我们终归是舍不得。”感觉到圈在腰间的力度越来越紧,艾女士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怎麽了?”
“没什麽。”骆姝闷闷道,“就是想抱抱你,我妈又漂亮又知性还是优秀教师,我爸虽然佛系,但绝对是男老师里最爱老婆的那个,就算到了八十岁,腿脚不利索了,我也要赖在你们身边。”
“少煽情了。”艾女士拍了拍环在腰间的手臂,好缓和眼眶带来的酸涩感,“我捡到条银链,还串着枚戒指,是不是你的?”
“妈,你好厉害哦。”骆姝搂着她轻轻摇晃撒娇,“我把家里掀翻了都没找到,你在哪里找到的?”
“卫生间的洗漱台。”
“肯定是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忘记了。”
“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麽时候能改改?”
“还不是你们惯的……”
骆姝端来果盘时,客厅只剩下老骆和一副摆满象棋的棋盘:“他人呢?”
“谁啊?”骆父翘着二郎腿嗑瓜子,那嚣张气焰活像一只赢了比赛的威风凛凛大公鸡。
“方轻茁。”
“下完棋,走了。”
“走了?”
“嗯,输给我两盘气走了。”
放下果盘,骆姝将信将疑地捞起茶几上的手机查看,在确定没有任何消息後快步走向玄关的换鞋凳。
“大晚上的去哪儿啊?”身後传来老骆的呼唤。
“丢垃圾。”骆姝抄起衣架上的外套和围巾,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从厨房出来的艾女士看到的就是这副风风火火场景,她踱去客厅,挤开占了大半个沙发的中年男人:“看你以後还敢不敢逗她了?”
骆父立马赔笑,规规矩矩地收腿坐好:“不敢了,谁知道她还真信了。”
单元楼下,骆姝一头扎进雪夜,沿着出小区路线四处寻找方轻茁的踪迹。
她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满脑子都是方轻茁不该是一气之下回深城了吧,但再怎麽生气,也不至于不给她发消息。
漫天的飞雪与摇曳的枯枝合奏出的刺骨夜曲清晰地划过耳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路灯探不到的角落,方轻茁蹲在一具已成型的雪人面前,整个身子隐在阴影之中,头顶的一缕头发在风中负隅顽抗,连大衣衣角掉到地面都浑然不知。
阖家欢乐的背景,搭乘三个小时的飞机,最後沦落个与雪人自娱自乐的下场,换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骆姝停下脚步,发丝和围巾的流苏在风雪中飘散,她试探地叫了一声:“方轻茁?”
那人低不可闻地应了声。
“外头多冷啊,你怎麽不在楼下等我?”
“没有门禁卡。”
短短五个字囊括了所有心酸。
以免再次揭开他的受伤伤疤,骆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後背:“是不是我爸欺负你了?”
背着光,那人徐徐地转来脑袋,半垂的眼皮同时上撩,哪难过了,吊儿郎当地冲她抛媚眼,脸分明都要笑烂了。
“哪有,叔叔可满意我了。”他掏出捂在怀里的红包显摆,“还塞给我红包。”
骆姝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酝酿好的同情也顿时烟消云散。
“想知道我是如何俘获圣心的吗?”方轻茁自问自答,从袖子里伸出张开的手掌,“不难,让叔叔悔了五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