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牙医没空
周五傍晚,办公室弥漫着一种“要下班了”的松弛气息。墙上的时钟刚跳过六点,张今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动作麻利地关掉电脑,抓起背包,一个箭步窜到徐言工位旁,胳膊肘往隔板上一架。
“言子!撤了撤了!今天周五,西街新开了家巨火的火锅店,哥请客!晚了排队排到姥姥家!”张今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
徐言心里咯噔一下,握着鼠标的手都僵了。他脑子里飞速闪过停车场C区那个“老位置”,以及馀一可能已经等在那里的冷峻身影。他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神却开始飘忽:“啊?火锅…今丶今天不行啊今哥!”
“嗯?为啥?”张今一脸狐疑,凑近了些,“你丫别告诉我又要加班?你那‘星语歌者’不是都过审了吗?”
“不是加班!”徐言连忙摆手,大脑CPU疯狂运转,各种借口像弹幕一样飞过,“是…是…”
他灵光一闪(或者说急中生蠢),脱口而出:“我约了牙医!对!智齿发炎了,疼得厉害!得赶紧去!”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装模作样地捂了捂腮帮子,眉头微蹙。
“牙医?”张今更不信了,伸手就去扒拉徐言捂脸的手,“别扯了!早上还看你啃苹果呢!我看你就是想溜回家打游戏!不行,今天必须……”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在他们身後响起,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徐老师。”
徐言和张今同时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只见馀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工位通道的入口处。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大衣,围巾松散地搭着,手里拿着车钥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刚从外面进来的微凉气息,镜片後的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徐言身上。
“馀丶馀工!”张今立刻站直,挠挠头,“那个…我叫徐言一起去吃饭呢,他说他牙疼要看医生……”
馀一的目光淡淡扫过徐言还捂在脸上的手,然後又落回他瞬间涨红的脸上,语气平稳无波:“牙疼?正好,我顺路送你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张今,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张今,徐老师跟我走,你先去吧。”
“啊?哦…哦哦!好嘞馀工!”张今瞬间被馀一的气场压制,哪敢有异议,讪笑着对徐言挤挤眼,“那…那言子你保重啊,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改天再约!”说完,麻溜地背上包溜了。
留下徐言僵在原地,捂着脸的手都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感觉馀一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照着他。
馀一走近一步,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只有徐言能听见,带着一丝玩味:“‘牙医’约的是明天?还是说,现在需要我送你去急诊?”那语气,摆明了是“你的借口我全知道”。
徐言:“……”他默默放下手,耳根红得滴血,小声嘟囔:“……不丶不用了馀工……我好像……突然又不那麽疼了。”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和背包,像个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低着头快步跟上馀一走向电梯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徐言抱着背包,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消退。
“那个…馀工,刚才…谢谢你。”他小声说,声音细若蚊呐。
“嗯。”馀一应了一声,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仿佛刚才只是举手之劳。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舒缓的音乐流淌。就在快到徐言家别墅区时,馀一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明天周六,空出来。”
徐言的心跳瞬间漏跳一拍,转头看向馀一冷峻的侧脸:“啊?”
“约会。”馀一简洁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约会?!”徐言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点,带着惊喜和一丝慌乱,“去…去哪?”
“到了就知道。”馀一卖了个关子,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车子在徐言家那熟悉的雕花铁门前稳稳停下,暖黄色的门灯照亮了车内的空间。
“下车吧。”馀一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向他,“好好休息,‘牙医’明天可没空。”
徐言的脸又红了,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抓起背包和外套:“……知道了!”他推开车门,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热度。他站在车外,看着驾驶座里馀一在灯光下半明半暗的轮廓,鼓起勇气小声问:“那…明天穿什麽?”
“随你喜欢。”馀一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你穿什麽都好看。”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徐言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用力点点头:“嗯!明天见,馀一!”他第一次在公司外这麽自然地叫出他的名字,然後像只快乐的小鸟,转身小跑进了家门。
馀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後,镜片後的眸光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深邃而温柔。他擡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徐言下车时不经意蹭过的温度,低声自语:“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