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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黛玉心中思虑极重，又是担忧又是悔恨又是害怕。

尽管之前贼人也是杀戮横行，然而此时的惨叫声却更加渗人。

那些绝望的尖叫，或男或女，或求救，或求饶，混杂其中，令人心生寒意。

恐惧中，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

她并不知是菖菱两人加大了药量，又添了些虎狼药在里面。

纵使不能药死林黛玉，也想叫她受罪。

紫鹃见黛玉倚靠着廊柱，脸色苍白，胃里翻腾，要吐不吐。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紫鹃心中焦急，忙上前扶住她。

她才搭手，黛玉便如柳絮般倚了过来，虚弱无力。

李纨抱紧儿子，紧随黛玉身侧。

黛玉此时觉得要死不能，叫身边的丫鬟们都护着李纨和兰哥儿先回园子。

“我先喘口气，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兰哥儿！”

他们才走到回廊，忽闻门外传来一阵撕裂的嚎叫，那声音不像人，却夹着血腥与绝望。几个丫鬟吓得跌坐在地。

李纨面色惨白：“那是……什么动静？”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便扑到院墙上，借着血月微光，可见那人面色青灰，口鼻血肉模糊，动作却如野兽般敏捷。它猛然发出嘶吼，直扑下去撕咬倒地的小厮！

众人齐声惊叫。

李纨哆嗦着拉着孩子，硬生生咬牙不敢停步。

众人跌跌撞撞闯入大观园，连忙掩门闭锁。

外头杀喊渐远，似有更多怪异声嘶吼混杂其中，令人毛骨悚然。

黛玉还在原地，听到尖声尖叫只觉心头骤紧，可是她实在是不行了，扶着墙才走了几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她却强行镇定，叫紫鹃：“快！你去找一群小厮来！”

紫鹃左右看了看，道：“姑娘，你一个人我不能走。”

“你必须去！就我们两人……”

黛玉的嘴唇微动，她说不清自己怎么了。上气不接下气，又渴，又燥。

那种痛苦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全身的热气凝聚在胸腹之间，连那平日让人觉得冷噤噤的夜风，此刻也成了她唯一的安慰。

雪雁的手抚上后背给她顺顺气，黛玉却忙指着惨叫声传来的地方，道：“快去！去多找几个人！”

她现在这样只会拖人后腿，她至少要让紫鹃平安。

眼见紫鹃离开，黛玉独自一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缓走到最近的一处院子。

她低头看着脸被咬掉大半的丫鬟，已经全然看不出她原来的样貌。抬头还见远处的火光中，有人佝偻着行走巡视，有人蹲在尸边似在啃咬。

黛玉扶着墙，想吐却吐不出来。

关上院门，进去便伏在院里的石台上，贴着冰凉的石面，头顶的树叶随风飒飒而落，让她稍微觉得好了一些。

不知他们给自己喝的是什么，她想死许是如此痛苦。

落叶声掩盖不了院落外传来混乱的呼喊，夹杂着牲畜般低沉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