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鎏金熏炉里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氤氲流转。
谢清砚将人轻放在床榻上,脱了绣鞋,而后扯过锦被严丝合缝盖在她身上。
床上之人的长睫微微一颤,而后睁目,懵怔地望向他,眸子里覆了一层朦胧的水意。
见人转醒,谢清砚垂下眼眸,轻声道:“继续睡,晚间孤有事要带你出去一趟。”
檀禾蹙了蹙眉,只模糊看见他薄唇张合,并未听清说了甚,歪过脑袋又沉沉睡去。
谢清砚坐在床侧,指腹压过她雪腻腮畔的指痕,略觉诧异,渐渐陷入沉思。
他并未使劲,怎还是留下了痕迹……
……
秋琅宫一向静得出奇,浑像座毫无声息的死宫。
掌事的一等宫女执灯走在廊下,双目宛若枯井,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四周。
回廊尽头走来一抱着衣物的小宫女,步履匆匆,低首行礼,“敏姑姑安好。”
她无波无动的目光在来人脸上的停留了一瞬,忽然问:“站住,我怎么瞧着你有些眼生?抬起头来。”
垂首的小宫女依言抬眸,笨拙回道:“回、回敏姑姑,奴婢是半月前杨总管从浣衣局调来的。”
她一听是杨总管,再未多言,点头:“去罢。”
而后继续向前行着。
未走几步,她忽然膝盖一软,人直挺挺向后栽倒在地。
原先怯生生的小宫女如鬼魅般闪身至她身后,手腕灵巧一翻,迅速接过那盏离地之差一毫的油灯。
黄雀长长舒了口气,一手捏着沾了迷药的帕子,一手提着灯,恨不能再多出只手来拍拍胸口。
子夜时分,更阑人静,此时月隐星稀。
伴着虫鸣声声,一声雀鸟啁啾响起,而后消匿于静谧黑夜。
宫墙外,一道颀长的身姿被晦暗月光拉出修长的影子。
若细细瞧去,便会发现影子下,还有另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被密不可分的遮掩住。
两人紧紧挨着一起。
静夜之中,响起一声细如蚊讷的话语——
“殿下,这墙这般高,我怎么能翻过去啊?”
檀禾一觉睡醒人是懵的,屋外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明明她只是睡了一个午觉而已,怎么醒来已经半夜了?
再之后,她人便被殿下带来了皇宫,只不过走的不是那日的正殿门,而是从皇城后山一处少有人知的僻静宫门。
稀薄的月光打下来,照的宫墙高嶷,朱红墙壁漆落斑驳,唯墙缝中几株野草尚有生机。
这墙得有三四个她高,又不是山,连个能借力的崖峭都没有。
檀禾虽然不知殿下为何要再次带她来皇宫,但也清楚他们不是堂堂正正进来的,因而很是小心谨慎地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袖,问着。
对上檀禾担忧的眼眸,谢清砚按住她的手将人带到怀里,面对面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