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提步离开了角门。
“我?吓人?”留在原地的裴谏之怔愣片刻,骤然想起什么,“诶,那荷包——”
他回头看去,兄长已经上了马车,车帘落下,惊蛰驾驶着马儿缓慢离开了。
裴谏之没说完的话就那么再次吞进了肚子中。
他抿紧嘴角,低头一看自己这幅潦草模样,若有所思地进了府。
赵雪梨用完早膳后,在别院中实实在在躺了一整日。
她浑身都酸痛得厉害,一范懒,连抬手都不愿意,就那么晒着太阳听唤云给自己读书。
入夜之后,赵雪梨早早就歇下了,她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不太能睡着,百无聊赖地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翻身坐起来。
经过这趟离京,赵雪梨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女子面对世道的艰难之处。
就算没有宋家人的追杀,她身无长物,没有丝毫谋生之道,也不知道能独自活多长时间。
大缙朝是不允许单身女子立户的,雪梨就算身上有钱,只要未出嫁,就无法给自己购置房产铺子去经营打点,只能租住屋子,自己找活干。
可人心险恶,她一个人住着,到底是不安全的,到时候或许还需要雇一些看家的护卫,这样她的积蓄会越来越少。
姑娘们补贴家用的法子少之又少,赵雪梨一个都不会。
她忽然沮丧了起来,觉得自己同不学无术的纨绔没什么两样,活到及笄之年,竟然没有一处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但她很快又安慰自己,这并非是自己的过错。
侯府没有人教过她女红,没有人教过她任何谋生手段,除了表兄,甚至没人在意她是死是活,她也就一直稀里糊涂地活着。
赵雪梨忽然蒙生出了学一门手艺的想法,这个念头一但蹦出来后,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能学什么。
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女红。
她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想象不出它穿针引线的模样。
更何况,她年轻时可以靠女红度日,可等日后上了年纪,眼睛不行了呢?
赵雪梨心想,自己还是得学一门能干一辈子的手艺。
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活是身为女子能做一辈子的。
迷迷糊糊睡过去前,她遗憾地想,自己的见识还是太浅薄了。
赵雪梨睡了没一会儿,忽然感到房里多了个人。
她一个激灵,第一反应竟然是宋家人来杀自己了,立刻惊恐地睁开眼,竖起身子,准备翻身下床逃跑。
可视线一转,却发现来人并非是宋家杀手,而是沐浴过后,一身霜色立在床前的裴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