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关弥看了眼他还有些湿的脸,一把抓过纸盒塞他手里,“我上楼了。”
沈晏风迅速擦净脸,推开车门追了上去。
明明只有几步路,他非要跟着上去。
“我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你回北京吧,公司总要有人打理。”关弥扭头说,“你让我过几天安宁日。”
“公司的事小。”沈晏风说,“真不打算回风博了?”
这几个月,刘特助都对外宣称关弥没离职,只是被紧急派去了法国盯那边的项目。
关弥沉默地抿了抿嘴。说实话,她确实怀念那份充满挑战的工作,可也放不下在三亚重新建立的生活。
“不用急着回复我。”他轻声说,“一个月,一年,都可以。你慢慢考虑,不必带着任何负担。”
关弥在家里住了几日,打算过了周末再回三亚。
周五傍晚,关达要回家,她和乔秋英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见客厅传来动静时,关弥擦了擦手走出去,正看见关达捧着一大盆绿植进门。
她正要上前帮忙,却在看到随后进来的人时猛地停住脚步。
“小闻,放在这里就行。”
“我直接搬去阳台吧,省得您再挪一次……”闻励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对视着。
关弥率先移开视线,低声唤了句:“爸。”
闻励眉目黯
淡,继续往阳台走。
关达看着这对曾经的恋人,心中暗叹:“我本来想叫个三轮车运这两盆花,没想到在花鸟市场遇见了小闻,他就帮忙送回来了。”
关弥点点头,回厨房继续洗菜。
乔秋英往客厅里看了眼后,翻炒着锅里的鱿鱼,“小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还没放下?”
关弥垂眸看着流动的水柱,轻轻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放下,但已经很少再想起他了。”
乔秋英往锅里撒了把葱花,香气顿时弥漫开来:“那孩子一直没找,听说他妈妈最近又在张罗相亲,但相了几回都没成。”
还有件事她压在心底没说。上周去市中心小学给关达送材料,临走时正巧遇见闻励的母亲来学校视察工作。
两人寒暄时,对方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关弥的近况,问她现在有没有交往对象。
乔秋英岂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无非是见闻励因着当年的事始终走不出来,如今又想着重续前缘。
可世间事哪有这般容易?难道她女儿就非得在闻家这棵树上吊着不成?
这世上有些缘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那你和那位沈先生呢?”乔秋英倒是好奇这个,“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关弥关了水龙头,“妈,他父亲是沈闵岩。”
这句话顿时让乔秋英哑然。
只要是天天都看新闻的,谁会不认识沈闵岩。
她放下锅铲,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会认识……那样人家的孩子?”
望着女儿平静的侧脸,乔秋英心头泛起层层忧虑。沈家那样的门第,比起闻家不知要复杂多少。
关弥:“他是我老板。”
乔秋英神色愈发复杂。她沉默良久,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迟疑地开口:“小弥,是不是因为我当初的那句话,你去找了沈先生帮闻家,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关弥轻轻摇头。
她不会在父母面前承认的。这件事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即便沈晏风如今待她珍重,她也无法忘记这段关系是如何开始的。
今天傍晚的时候,邵歆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她说话从来都不绕弯子:“关小姐,连李柯都被你收买了吗?我竟是今天才得知,晏风已经找到你了。”
关弥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并没有和李柯有过这方面的沟通。
“很抱歉,这是我的疏忽,才导致他这么快就找到我。”她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邵歆问。
“邵总,我不想逃了。”她平静地说,“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邵歆的声音冷了下来:“所以你打算认命了?打算继续和他纠缠在一起?”
“邵总,我和沈晏风之间,不肯放手的一直是您的儿子。”关弥轻轻吸了口气,喉间有些发紧,连自己都分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哽咽里,有多少是委屈,又有多少是连她都不愿深究的不舍,“如果您能劝他真正放手,我会彻底消失在你们的生活里。”
挂断电话后,她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既然无力改变现状,不如就让一切随缘吧。
闻励被关达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了。关棠回来时,看见闻励坐在沙发上,脱口而出一句“姐夫”,等她意识到什么时,闻励已经很自然地朝她笑了笑。
饭桌上的氛围还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