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渊讲罢,双手交叠,身体往前一倾地道:“她居然是会行医救人的,这我倒是没想到。”
于是,另一边的杜循没有声音了。
杜循曾想象过最惨烈的结局,在她的认知中,最惨烈,大约就是像她父亲家那样,房屋葬于火海,尸身填井,她想,她是能接受这个的。
可是原来啊,原来失去这种事,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无论你愿不愿意,命运会突然地告诉你,你拥有的那个人没有了,你除了接受这点,别无他法。
就像幼时那样,她只是睡了一晚,便在早起后被奶娘告知,母亲死了。
兜兜转转地,这种经历竟然是还要再来一遍。
杜循知道她无需怀疑兰渊的话,毕竟江湖中的几大势力她还是晓得的。消云门,是正派之一,他们杀人往往都理直气壮,做的事也都是光明磊落,无需撒什么谎。
这一刻杜循总算回想起来,其实在别人的眼中,哪怕陈白安的初衷是为父报仇,她也是个做事太过分的妖医。
在山中时杜循哪里会想那么多,她只知道陈白安是陈白安,杜循是杜循,她们谁也没有想得太多,谁也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多想什么。
此刻,杜循坐在车中,沉默到可怕。
而兰渊显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回答了你的疑问。那么你也该回答我的了。”
“杜循,你们杜家那条坠着红色玉髓的链子,现在……在哪里?”
兰渊等了许久后,杜循才回答她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杜家的嫡女……”
“兰渊,”杜循平静地道,“我是嫡女没错,可是我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很多年,杜家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包括你所说的什么玉髓。”
“说白了,我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普通姑娘。我拜托你,让我去见陈白安,然后就让我和她一起走。”
兰渊一时间没搞明白一起走是个什么意思,后来只当是杜循有些难过,说了些她听不懂的话。
关于杜循和陈白安的关系,她听了文裳的描述后,理解到的是杜循被陈白安救了一命,而在文裳和兰渊看来,陈白安的目的并不单纯——这可是一个传说中谁都不救的妖女,她若是救人,那怕是很邪门。
至于文裳为何对杜循有那么大的火气——兰渊觉得那是因为文裳和杜循有仇,所以把怒火迁到了无辜的杜循头上。
唉。兰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杜循有些傻。陈白安固然救了她,可她用不着这么一个另有所图的人伤心成这样。
“杜循,你听我说。”
兰渊把她当成小妹妹看,耐心地解释:
“是这样的,当时有一帮人说是要去找到你帮你报仇,但其实他们在打你家玉髓的主意,那东西据说是白容的遗物,向来被各方势力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