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宁熙望见班主任从走廊一端走近,赶忙提醒:“小声点,班主任来了!”
支易扭头,马上闭嘴。
班主任进入教室,喧闹的班级安静下来。他说了些开学的注意事项,强调了新学期的计划,以及活动的安排,又提醒同学们记得回归学习状态,假期已经有所松懈。
全班和一群木头似的,张着嘴嗯嗯啊啊表示听到了。
新学期的课程如期展开,岑宁熙的地理课本要去二班拿,她整理好新发下来的书,拿着笔袋,就去二班。
刚走进二班,地面上摊开已经被剪断的捆扎绳与蛇皮袋,一沓新书放在地上,各组收发作业的同学排在地上清点数量。
沈旭清站在讲台中央,上边还有一些书。她拿着一小把剪刀,依次把还没松绑的书本的捆扎绳切断。一个男生围在沈旭清边上,岑宁熙不认识,应当不是班长副班长这般人物。
“就这么简短一件事,你不答应?”男生说话有些急,显然双方已经沟通过挺长一段时间。
“你很烦,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沈旭清咬牙,愤恨地用手切断困扎带,把松绑的书往男生面前一推,又去切下一捆。
岑宁熙默然,坐到第一排的位置,旁边是沈旭清的座位。
男生不依不挠,念叨:“我告诉你,我没有什么心思,就是想认识一下。”
沈旭清给他一眼刀,直言:“那你找她本人。”
大抵是拉扯太久,男生的表情明显不耐烦,他用力一拍讲台桌,朝沈旭清骂道:“我说你这人,怎么不懂得变通。啧,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我现在好话也说了,条件也给了,你怎么连帮我都不肯?”
沈旭清收好剪刀,神态带点藐视:“怎么?不答应就气急败坏?你要打我啊?”
说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示意男生让一让,她要回到自己位置上。走前还不忘挑衅一句:“把桌上的书发了,等会儿老师还要进来上课,不发就别站在这儿影响别人工作。”
“你!”男生的眼睛霍然睁大,狂躁地拿起一本书举过头顶。他忽然又瞥了眼全班,发现几十双眼睛盯着他看,于是埋怨地把砸书的方向调转,狠狠朝沈旭清的空座位砸去。
岑宁熙那会儿正在看新发下来的书,没注意,被砸了个正着。
他大抵是没想到沈旭清的座位边上有人,本想砸一下书桌消消气,不曾想砸到人了。
岑宁熙的脑壳子嗡嗡的,被砸的瞬间她的视野模糊了些许。
她捂着被砸疼的地方没吭声,低头去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等她坐正之后,脸上的钝痛转变为比较长久的火燎般的刺痛。
撞肿了吗?岑宁熙想。
当她用平淡的表情看向前方时,发现所有人仿佛冰封的雕塑,面露愕然与恐慌。
尤其是沈旭清。
“卧槽,你给我滚开,你大爷的干了什么!”沈旭清将男生奋力推开,惶恐地越过书堆扑向岑宁熙。
那个男生非但没有因被推开而生气,而是脸色煞白地愣在讲台上。
沈旭清曲起小臂,捧起岑宁熙的脸,双方视线短暂交错后,一阵刺痛唤醒岑宁熙的意识。
她见沈旭清将手收回,瞧见那人的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抹开了一滩未干涸的鲜血。
岑宁熙恍然大悟。
新书的页角锋利,划过自己的脸,留下一道细长血痕。大概是弯腰捡书的动作幅度大,伤口已经微微渗血。
“马伯涵,你小子等死吧,她脸要是以后留下一点点痕迹,你就完蛋了!”沈旭清声音喊得发抖,能清晰看到她脖子抽动的经络。
岑宁熙一愣,遂又被她温柔拍了拍肩膀,牵起手往教室外走。
“去医务室,宁熙。”
顾不得还有几分钟上课,顾不得还没发完的新书。
这些哪有岑宁熙的脸重要。
临近上课的走廊不算拥挤,她们极快地从楼上下来,顺着指引走到校医务室。
快要上课,校医务室清净极了,校医正打算打开电脑追剧摸鱼,看见一个脸上淌血的姑娘走进来。用不着沈旭清说明情况,校医让岑宁熙坐在病床上,转身去拿碘伏消毒。
先用纱布按压止血,伤口其实不深,没一会儿就不再淌血。唯一令人担忧的是后期恢复,毕竟每个人体质不同,若是让岑宁熙的脸蛋留下伤疤,沈旭清第一个把马伯涵斩杀。
“没事,我小时候也经常磕磕碰碰,没留疤。”岑宁熙扯了扯沈旭清的袖口,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狐狸。
“那也不能松懈。”沈旭清帮她按着纱布,校医在用剪刀见切无菌敷料。
岑宁熙的心跳乱乱的,是因为沈旭清捧着她的脸吗?还是因为她说话离自己很近,呼吸都打在自己的唇畔?
又或者,是因为沈旭清对岑宁熙的担忧,超过岑宁熙对待她自己。
“不疼吧?”沈旭清捏了下岑宁熙的耳朵。
岑宁熙轻晃脑袋,说:“不会。”
旋即,沈旭清愤恨的话带着点私人恩怨,向岑宁熙控诉:“如果留痕迹了,我要把马伯涵杀了,本事不大,脾气挺大,伤到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你可别乱动伤口,晚上洗脸动作也轻一点。伤口千万不要留疤,你的脸绝对不能留下疤痕。”
“宁熙,听到没有?你不生气吗?我要气死了。”
沈旭清鼓起一边腮帮子,好似在埋怨岑宁熙又走神了。
岑宁熙眨巴眼睛,睫毛上下翕动,笑了笑:“我当然生气了,毕竟我也不想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