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流观现在也怕黑,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演技更好了,能在黑夜中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周漾春仿佛看到一个在夜晚夺命狂奔的小女孩。
短发,聪明,瘦小。
她极力抵抗自己的恐惧与软弱,飞快地跑起来,像是要冲破黑夜。
两人回到家,周漾春去洗澡,曾流观在厨房熟练地煮了热红酒。
这种热红酒她每年冬天都会做很多次,只是今年和她分享的人不再是往年的人。
切橙子的手一顿,原来一年这么快就咬过去了。
周漾春洗好澡出来,找了一圈,发现鸟还在家。
鸟在这个牢笼里扑腾了一整天,到了夜晚终于累了。
它站在卧室的床头上,把这里当成了一处低矮的树枝,偶尔发出一两声沙哑的叫声。
两人坐在餐桌前,曾流观把热红酒倒进两只马克杯。才过了一天,就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她们随机一人拿了一只杯子,抱在手上暖呼呼地聊着天。
“我以前还想养手养鹦鹉呢,从此以后再也不想了。”
曾流观想起自己上次在宠物市场看到的那些鸟,她真想买一只带回家,店主却说需要预定,要等两个月。
“那不一样。被驯化的宠物本身是没有灵魂的,鸟闯进牢笼就应该像这样想方设法冲出去。可能在我们看来会觉得有点恐怖,但这才是一只正常的鸟该有的特质。”
“这只小鸟现在一定很生气。”
怒火中烧,疲惫不堪。
“房子没有错,鸟也没有错,被困住也只是暂时的。”
两人从餐桌移动到沙发上,靠在一起,盖着同一条毯子。
房间非常冷,几杯酒喝完,周漾春有些昏昏欲睡。
曾流观也喝了一样的酒,却越喝越清醒。
她在为自己即将要说的话而感到纠结和紧张。就像站在悬崖边,眼前有两扇门,一扇门打开是台阶,另一扇门的背后却只有空荡的海面,一脚踩空就粉身碎骨。
曾流观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她很软弱,她是那么胆小的一个人,不敢手撕前任,不敢手撕无良父母,不敢做内衣模特,不敢和喜欢的女明星要合照,甚至不敢一个人去音乐节。
她是这么软弱的人,却在这个晚上主动对周漾春说:
“周漾春,如果我说,我想和你换一种关系相处,你会考虑看看吗。”
周漾春问她:“什么样的关系?”
曾流观就靠在她的肩上,手足无措地咬着指甲。
“还是室友,但比室友更近一些。”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止一次,原则上我不谈恋爱。”
听到这句话,曾流观就明白了。
她想,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回响,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现在倒好,太难堪了。
或许这就是恋爱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