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云层被风吹散,被遮蔽了许久的日光如同闪烁的金鳞细碎地落在于桃的脸上。
他天生浅色的眼瞳里也闪烁着叫少年人不敢逼视的碎光。
心脏跳得好快。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浓烈。
我是为你而来的。
斐迟没有想过,他这一生,也配听到一句这样的话。
还是出自,出自,这位他根本,连碰他衣角都玷污的人之口。
斐迟的头脑微微地晕眩。
他苦笑一声。
可是这一句话来得太迟了。
“谢谢你。”
穿着洗到褪色的校服的少年,如释重负一般地微笑起来。
他眼神里透着一股叫于桃看不懂的轻松,和无可掩饰的落寞。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于桃瞳孔放大。
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斐迟深吸一口气,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后把袖子拉开,露出手臂。
于桃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手臂肌肤已经完全呈现出一种被水泡涨后的深紫颜色,凸起的蜿蜒经络则是僵冷的黑色,像是攀在手臂上的扭曲长虫。
细细碎碎的伤口露出泛红的血肉,里面的血液则像是早已干涸,露出发黄的骨骼。
“你,你的手……”
“不只是手。”
斐迟垂下头,犹豫了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想在于桃面前露出自己最不堪最恶心的样子。
他拉下了一直严严实实扣到下巴的拉链。
脖子上的惨状甚至比手臂更甚。
深紫色的肿胀肌肤上甚至还横亘着一道将他脖子勒成两半的可怖创口。
只要再深一点,斐迟的脑袋就会掉下来。
如此形状,斐迟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是个活人了。
怎么会这样。
斐迟低下眼睛,不敢看于桃的反应,只是哑了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阻止自己想要把于桃留在这个世界陪自己一起的欲望。
“我已经完全和他,融为一体了,所以你还是快走吧。”
刚刚还明媚的阳光转眼间又黯淡下去。
少年脖子上暗紫色的痕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脸上蔓延。
斐迟不愿意让于桃看见自己丑陋的模样,可是……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用自己的脸见到于桃了。
他得把真相说出来。
“那个他……是萧琀吗?”于桃的声音轻得随时要被风吹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