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上一州刺史,申蓝绝不会是一个纯善之人,相反他惯会审时度势,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若不能将人一并拉下马,等到幕后之人缓过来,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自己。
必须将人打入深渊,永不得翻身方能安心。
再者,追杀之仇不共戴天,他身上现在还有伤还在隐隐作痛,他要替自己、替死去的司马和侍卫报仇血恨。
突然,他感觉自己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见过崔寺正。”来人正是金吾卫士。
“怎么了?”崔叙狐疑地问道,在他身边有一群跟着他的金吾卫,这些人身手矫健,武艺高强,尤其擅长追踪藏匿之术,很少这般出现在人眼前。
金吾卫看了一眼申蓝,略作犹豫,“属下有事相禀。”
“你直说便罢。”崔叙道:“申刺史不是外人。”
申蓝在一旁听的高兴,笑意还没浮现在脸上,就被金吾卫的下一句话打断了。
金吾卫双手抱拳,沉声道:“南王府传来消息,南王离开了王府。”
:来人
“什么?”申蓝跳将起来,“可探出他去了哪里?”
“不知。”金吾卫道:“只能看出他往城西而去。”
“城西?这么说,他是去看南王世子了?”申蓝猜测,南王世子死后,尸体被移到了城西的一处宅院,派了重兵把守,这几日来,南王不曾去看过半次,也不许府中任何人去。
听说世子妃以腹中骨肉作威胁,南王全都置之不理。
他这是有了悔意?还是有旁的企图?
“他带了谁去?”崔叙问道。
“只有一个穆先生一同前往。”金吾卫道:“但暗中却有其他人跟了过去,属下在王府外面探查多日,不曾见过这些人,想来也非善茬,南王一离开王府,他们便跟了上去。”?说起来金吾卫也很憋屈,他们自认为是武功高强的了,可是在王府守了许多天,连那些人何时出现的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他们的身份来路了。
“连你们都察觉不到,难道这些人会是……”申蓝瞪大了眼睛。
“死士!”崔叙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死士?这些人竟然会是死士?”申蓝错愕,“私下圈养死士可是触犯律法的,这些死士难道是南王养的?”?“是不是他养的,咱们无从得知。”崔叙当机立断下了命令,“调集人手,我们即刻跟上去!”
这些人是南王养的也好,是旁人冲着南王去的也罢,当务之急是跟过去将他们拿下,是敌是友,只有去了才知道。
“喏!”金吾卫得了令,闪身去叫人了。
崔叙和申蓝也不做停留,立刻准备出府。
他们刚出大门,就遇到了桑榆,她正和桑蓁、宋溪亭等滞留在泾县的人一并进门。
“师兄,你来了?”崔叙停下身子行了一礼,解释道:“不巧,眼下我有要紧之事需要出门一趟,来不及为师兄接风。”
申蓝也执手道:“秋棠先生来了,快,某叫小厮赶紧安排上房。”
宋溪亭和众人还礼,他久居江南多年,和申蓝也曾煮茶论事,经过这件事,两人也算是共患难了,话里带着亲善之意,“叨唠了,某那陋室也遭到破坏,修缮尚需时日,此番打扰申刺史了。”
“哎。”申蓝摆摆手,“秋棠先生能到某府中小住才叫某蓬荜生辉,先生自便就是,等某办完事,再与先生小酌共饮。”
宋溪亭笑道:“申刺史客气,对了,你们这般匆忙所谓何事?”?“这……”申蓝略作犹豫,抬眼看了一眼崔叙。
崔叙拱手解释,“是南王殿下独自出了门,我正要带人去寻他。”
“他?”宋溪亭诧异,他在来的时候已经听桑榆说过南王手刃南王世子之事,闻言道:“王爷这个时候出门,怕是有些不安全吶。”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着赶紧去看看,等我回来再和师兄叙旧。”崔叙满怀歉意。
原以为说了这话,宋溪亭会放他离开,却不想正要离开便被拦住他了去路,“不急不急。”只见他身子一转,将后面的人露出来,“你先来看看这两位是何人?”
崔叙等人疑惑地看去,桑榆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方才忙着说话,没注意到还有两人一直没露面。
“叙之,好久不见,近来可好?”那两人摘下斗篷,露出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这?”崔叙看清来人的容貌,大惊失色。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其中的中年男子看到崔叙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忽而笑了笑,“难得来一趟江南,左右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如先进去休息片刻?”
“喏!”崔叙连忙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进去。
申蓝落后一步,小心翼翼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方才见到那人的样子,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这位爷怎么来江南了?这要是让旁人知晓了,只怕会出大乱子!
……
来人的身份和目的暂且不提,约一个时辰后,崔叙带着申蓝和桑榆一道再次离开刺史府。
三人纵马狂奔,一路向城西而去,在暗处,还有不少人一同并进。
此时正是响午时分,天渐渐热了起来,江南气候湿润,在马上疾驰的时候还不曾有感觉,刚一下马便能感觉到前胸后背已经被浸湿了,也不知道是身上发散的汗水,还是那藏在空气中的水滴。
这是一处不大的宅院,因为地处偏僻,加上是宣城衙门用来停放尸体的地方,这里鲜有人踏足,又因为南王世子身份的缘故,除了两个看守之外,还调集了不少差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