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听着,眼眶倏然有些发酸。
清溪村里,她一直小心行事,寡言少语,旁人多是表面客套,小春算是为数不多真心待她的人了。
她毕竟外来,又不怎么同人交际,每次接不到活儿,都是小春帮她各家张罗来活计,都是小春替她托人说的情。她病了,小春提汤来,她被人背后嚼舌根,说她克夫,小春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争辩。
此时听她这一通真心劝说,容宁再怎么强自镇定,也忍不住有些心头酸软。
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小春可他不是坏人。”
“他受了伤,记不得自己的事,我我一时心软才把他留下来的,没想太多”
小春闻言顿时瞪大了眼:“他失忆了?”
容宁点点头,声音更低了些:“我只是想帮他一把,等他养好伤,就走。”
小春听到这,神色缓了缓,似是松了口气,但眸光里仍然谨慎的很。
“那他到底是谁你也不知道?”她压低声音问,“要真是有来历的人,你也惹不起不是?咱们清溪村地方小,真出了事儿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
“我知道。”容宁低声应着,低头抿唇,“可我实在不想见死不救”
小春盯了她许久,终是叹了口气,像是实在拗不过她。
“你啊你,总是这样。”她抱臂哼了一声,“从前把受伤的小野猫往被窝里藏,冻得自己咳了半个月也不肯丢它。现在倒好,换成个男人了,还把人藏家里头。”
她话虽调侃,眸光到底柔和了许多。
“行了,我嘴严得很,不会到处说的。”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念叨一句,“不过你真得当心些,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那男人长成那样,太招眼,最好别随便出门。你自己在村里一个人过,不容易,出了事,我也护不了你。”
容宁红了眼眶,轻声“嗯”了一声,心里百感交集。
小春咂了咂嘴,似还有话要问,转念一想又忍住了,只是临走前频频回头,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叮嘱道:
“你自己千万得当心啊!有事记得来找我!真的要出事了,也别一个人扛着。还有,你要真是瞒我,我可翻脸的!”
“不会。”容宁温声说,“我答应你,有事第一个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小春撅了撅嘴,终是挥挥手,往村里走去。
她那身影渐行渐远,拐过了巷角才终于不见了。
容宁站在门口,盯着小春离开的方向怔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手缓缓推开了院门。
门扇“吱呀”一响,阳光和蔷薇香气又涌了回来。
穆琰还站在花架下,像是压根没挪过动,见她回来,也不言语,只偏了偏头,目光微挑,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你你都听见了?”容宁嗓音干涩,小心翼翼地开口。
穆琰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听见了。”
他眸光深处像藏着水光,幽不可测。
“你说我是你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