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时盈手边递过来一杯水,听见黎洲低声嘱咐她:“慢点,别噎到了。”
时盈顺手接过,喝了一口,清冽的水流从喉咙滑进胃管,她的胸腔舒适不少,因为心情好,抬头看向黎洲笑了声,说了句“谢谢”。
她笑起来眼睛也弯得好看,黎洲沉沉盯着,仿佛回到昨晚梦里的场景,一时恍惚。
他说:“不谢。”
时盈有好多话想和芷茉说,马上要见到好友的心情当然是非常喜悦的,她现在可以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好脸色,包括眼前的黎洲。
高兴过一阵后见黎洲在看她,她后知后觉:“干嘛?”
黎洲说:“在想你什么时候要见我了也能这么开心。”
时盈毫不避讳:“以前都开心的。”
黎洲淡淡“嗯”了声,说他知道,他不想再提这事。
一句话杀死对话。
时盈又喝了口水,大声跟在厨房忙的奶奶说,她今天会回来晚点,晚饭就在外面吃,不用给她留了。
奶奶答应,让她注意安全。
知道她不爱听,黎洲还是说:“少喝酒。”
时盈不满地回:“高兴了喝两杯很正常。”
“你为什么总说这个事?”
黎洲说:“毕竟抽烟喝酒是心血管疾病两大风险因素,上周科室还收了一个心梗病人,才二十四岁,做造影,血管全部堵了。”
“他长期喝酒抽烟熬夜,情况很糟糕,送到手术室,还没开始做手术就没了。”
二十四岁。
一个对时盈很有指向性的年纪。
他是医生,说这些最有公信度,就算现在没什么,等年纪越大,都会反噬回来。
时盈听得心里一阵发堵。
黎洲平静的声音更让她心里发毛,她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些病例都是真的,毕竟他实打实经历过,但他现在说出来,有明显吓唬她的嫌疑。
时盈说:“你这都是个例。”
黎洲点头,认可她的话:“但我希望你注意,不要成为这种个例。”
他状似温柔地对她说:“不然……哥哥会很担心你。”
时盈:“那你上夜班还熬夜呢,难不成你也早死?”
这么冒犯的话,黎洲反而笑了下:“可能会。”
这句不是嘲讽或者敷衍,而是一种无所谓甚至近乎冷漠的认同。
自己是从鬼门关和阎王抢命的医生,却对自己的生命毫不在乎。
他这个反应,时盈反倒没法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