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会反复地想。”
时盈问:“想什么?”
黎洲深深看着她,说:“想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他想要的不是片刻的欢愉,不是偷偷摸摸的亲密,而是往后这一辈子的时间都能在一起,他当然得想清楚,得计划清楚,得做好一个万全的准备——既要保护好时盈,又能成全他们。
他从小在那样一个环境下长大,他知道那个生他养他,名义上是他最亲密的那个人都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很早开始,他就有在为未来设想,为自己想出路。
他一直都把时盈规划进他的未来里。
不管在时盈看来他怎么样,时盈对他来说等同于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他不可以没有她,她必须在。
他想和她结婚,法律保护,成为真正一家人,她真正的第一顺位。
他就有那么贪心,想要的就有那么多。
时盈就没有想过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
人生没什么风浪,也没什么烦恼,还不是这样得过且过地继续过下去就好了,着重现在,着重当下,才最重要。
他们几乎是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剖析心里的想法,时盈气什么?气他瞒着她要出国,气他对那些困难一声不吭。
黎洲呢?不过是记着她主动提了分手,说出那些狠心的话,句句往他心窝里扎。
“这几年,你从上大学到毕业,再到你决定全职画漫画,每一样事情都知道,我所有平台注册的账号,都只关注了你一个人,我没办法联系你,只能通过这些窥探了解你的生活——听起来真的很变态吧?”
明明都决裂了,还是忍不住。
“这就像鱼需要水,植物需要土壤……我也一样。”
一样需要她。
没有就会死。
……这种程度。
时盈也从黎洲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个意思,就是非她不可。
她低下头,一些愁容和酸涩从她眉眼间溢了出来,她之前觉得是黎洲先抛弃她,她咽不下那口气,她当然知道黎洲也有难处,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才不要轻易跟他低头。
而现在黎洲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示弱,表白,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好像永远写着黎洲的名字,他这么一说,她感到无所适从,脸颊因为情绪变得涨红,她深吸一口气,稍稍往后靠。
黎洲直直盯着她看。
蒋因见过她的事时盈没说,她不想显得她挑拨他们母子关系,当初的事,只能说各自都有不成熟和冲动,不非说就是谁的错。
所以她不肯咽下这口气,黎洲也是。
黎洲看她连脖子也渐渐变成红色,他冷淡的嘴角提起一抹笑意,伸出手来,抬起手背,放到时盈的视线之下。
时盈视线游离了两秒,又狐疑地抬头看他。
“昨天被你掐青了。”黎洲示意了下旁边药油,“给揉一下。”
他就把手摆在这里。
那股气散了点,似乎就不用再硬着所谓的脊梁骨让人不爽快,时盈小声嘀咕着“谁知道是不是骗我的”,手上很诚实地拿过药油,学着黎洲刚刚的样子,倒在手心,用掌心的温度捂热。
他手腕旁边一点确实有一道掐痕,新的印记,以及上次被她咬的伤口还没完全消,时盈把捂热的掌心覆上去,想起他刚刚说的,光是她咬出来的印记他都会觉得爽,心尖快跳一下,暗暗干咽一口。
有些秘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那些隐秘的触碰,像一汪缠绕的春水,她眉心已经从之前的不悦变成了尴尬,她不知道自己力道是轻了还是重了,不知道揉没揉对地方,没敢问,更没敢抬头看黎洲。
“时盈,我们是能好好相处的。”黎洲开口,他当然这知道自己在时盈心里还有地位,不然昨天喝醉了不会还记着心疼他,他不管这种心疼来自什么,总之有就可以。
他从来不在乎时盈对他的喜欢是什么,只要有喜欢,那他心里就过得去。
时盈“哦”了一声,没否认。
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吧。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用再多想,想多了只会让自己不开心。
时盈继续揉。
揉到这一块的温度都变得很高,她才停下,把手收回来,她要去拿桌上的湿巾擦手,黎洲反手握住她手腕。
他先她一步拿过湿巾,放在她手心,慢慢擦去药油,两人的手心几乎是一样的味道,交替在一起有种灼热的黏糊感。
他皮肤白,手指修长,是时盈漫画里捏着手术刀都会成为艺术品的存在,她低头看着他手指按在她手心里,湿巾擦过去,凉一下又热起来,好似他手上的温度。
“那还跟以前一样。”黎洲顿了顿,把手收回来,“喊哥,或者喊黎洲哥都行。”
最好不要加上那个前缀,黎洲心里是在想,一个“哥”字就够了。
这个称呼只有他一个人有,xx哥什么的可就不止他了,一口一个青序哥,喊得像是什么大众的称呼一样。
时盈又“哦”了一声。
她什么话都不多说了,说一句“哦”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哦哦怪,黎洲忍了忍,没说她。
他早上还要去上班,眼看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跟时盈说厨房给她留了吃的,还煮了解酒汤。
“加了生姜枸杞和蜂蜜,生姜味不重,能缓解头痛。”黎洲说,“记得多少喝点。”
宿醉后最容易头痛,昨天晚上他来看了她好几次,怕她呕吐——睡着了吐的话会误吸,这很严重。
黎洲说话的时候盯着她看,她躲一下,他眼神又追过去,他就这么阴沉沉地盯着地追过来,存心要让她看着他似的,一点多余的气不让人喘——黎洲的眼神现在跟他人一样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