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若没有桑晚,萧衍之最大的报复,大概是连同晋国江山一起覆灭葬送了去,偏要剑走偏锋。
&esp;&esp;但现在,他有了要守护、要相伴一生的人,还能怎么办……
&esp;&esp;“给外祖翻案,给姚家定罪,朕终究会按先帝算好的路走。”
&esp;&esp;“阿晚,朕就连为外祖报仇而杀姚家,这些事,都在他的算计中。”
&esp;&esp;“朕有时很迷茫,这做一步算十步的性子,也不知是不是随他……”
&esp;&esp;萧衍之的声音听起来,头一次这样脆弱易折。
&esp;&esp;在桑晚的印象里,即便说到萧衍之的父皇,他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先帝无半分父子情。
&esp;&esp;但今日,好似有了潜移默化的转变。
&esp;&esp;郑志辉手中的密旨,于天下人而言,是先帝爱子的证据,亦是对当年江州冤案的解释。
&esp;&esp;但在萧衍之眼中,得是多么的讽刺。
&esp;&esp;他的前半生,都活在先帝的算计中。
&esp;&esp;——唯有桑晚,是算计之外的惊喜。
&esp;&esp;
&esp;&esp;那日回来后,萧衍之特意传了口谕,允北狄圣女给桑晚做一个龙形木雕,于凤仪宫而言,并无不妥。
&esp;&esp;之后的半月,帝王只字未提郑志辉和那份密旨,桑晚也不多问。
&esp;&esp;况且入了腊月,宫内外繁忙一片,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多,大部分和她们南国相似。
&esp;&esp;但即便是在南国,桑晚也从没见过这般热闹,那些劳什子的规矩,更和她那个小院毫无干系。
&esp;&esp;彼时的她,只是一个被遗忘在皇宫角落的弃女罢了。
&esp;&esp;有了帝王口谕,索尔丹来的愈发频繁,有时就在凤仪宫和桑
&esp;&esp;晚一边闲谈,一边做着木雕。
&esp;&esp;婚期推迟,她更是乐得自在,踩着用膳的时辰来,晚膳前便离开,明摆着在躲萧衍之,只和桑晚亲近如故。
&esp;&esp;桑晚还带索尔丹出宫,和钟妍、白梦她们见面逛了半日。
&esp;&esp;本是要去见二姐姐的,但不赶巧,桑芸心和萧梓轩去法华寺看望阮太妃了,得三日才归。
&esp;&esp;在钟妍面前提起柯沭时,她也再度有了少女的羞赧。
&esp;&esp;性子比往日活泼不少,南国后妃的那层身份,也不再是她的枷锁。
&esp;&esp;只有白梦还和来时一样,话少,娴静。
&esp;&esp;腊月二十五那日,萧衍之带皇室子弟去太庙祭祖,三日斋戒。
&esp;&esp;这次相较往年,多了萧承基和小豫王萧然。
&esp;&esp;让人惊讶的是,宁王成长的很快,从沉疴痊愈后,只在万寿节见了一面。
&esp;&esp;姚淑兰还以他仍需教导推拒婚事,但太庙祭祖这种瞩目的事,太后自然会让萧承基出去露面。
&esp;&esp;言行举止已然得体,稳重许多,虽没有身为长子的城府,但已经看不出曾经痴傻时稚儿的影子。
&esp;&esp;桑晚也一同用了三日素食,即便头顶的树干仍旧光秃,但宫内的气氛却处处欢喜。
&esp;&esp;送膳食的宫人也会变着法的讨主子彩头,笑声不断。
&esp;&esp;索尔丹对中原的年更是十分新奇,什么都要问上一嘴。
&esp;&esp;斋戒结束的次日,司针署送来了新的冬衣,颜色样式十分喜庆,端庄大气,不媚不妖。
&esp;&esp;往来送物件儿的人几乎隔一日便有,这后半月,光赏银都发下去许多。
&esp;&esp;桑晚更是吩咐,凤仪宫上下,皆赏一月俸银,用的她自己那金匣子里的私银。
&esp;&esp;她本想和雍华宫一起赏下,但必是越俎代庖,不合规矩。
&esp;&esp;桑晚迁到凤仪宫后,一开始萧衍之还没日日留宿,有所保留。
&esp;&esp;随着万寿节上萧梓轩的那一声皇嫂,以及萧衍之和太后在大殿上的对峙,几乎认定了桑晚的后位。
&esp;&esp;自此,帝王便再没回过雍华宫。
&esp;&esp;凤仪宫都给元德清留出了角房,让他和安顺方便轮替守夜时歇息。
&esp;&esp;除夕这日,帝王休朝。
&esp;&esp;桑晚难得在萧衍之怀中醒来,殿外人影晃动,依稀能听到些声响。
&esp;&esp;她翻了个身,鼻尖在他胸膛上轻蹭着,显然还未睡醒,语调呢喃:“外头在做什么?”
&esp;&esp;“扫庭户,迎新年。”
&esp;&esp;萧衍之将锦被往上提了提,裹住桑晚的肩头:“再睡会吧,才辰时,今夜还要守岁,有的熬呢。”
&esp;&esp;桑晚却是睡不着了,半撑起身子,掀开薄纱的帷幔看着窗外一道道模糊的宫人身影。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