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酸得要命,几乎不受控制的,眼泪接连从眼眶中滚出,经过酒劲带出的灼红的脸庞,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本身炙热的温度。一时之间,无数的词语从她的眼前闪过,辛鲤却捉不住一个能让她说出口的,似乎酒精麻痹她思维的同时,顺带着把她的嘴巴也堵住了。
唯有手上还保持着肌肉记忆,辛鲤轻轻一推,把贺时遂抵到了墙上。
扣住贺时遂手腕的手下移,带着他的腰部一起,被辛鲤死死压在了墙上,另一只手得到了空隙,向上娴熟地捏住了贺时遂的下巴,迫使他无法逃避,看向她,直视她。
辛鲤满脸蜿蜒的泪痕,贺时遂的这个角度,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泪的移动轨迹。
盈满眼眶,直至装不下溢出来,然后顺着她两颊的弧度向下,在下颌处稍有停顿,然后奋不顾身地跃入黑暗中。
贺时遂第一次见她这个模样,尘封已久的心脏也随着抽痛。
“我…
…”
“你……”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却又默契地在对方开口时停下。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空气再度沉默。
辛鲤抿着嘴唇,牙齿刺破软肉的痛感让她的理智稍稍回笼,耳畔回响起下午童茴给她开出的诊断,“克制”。
作为顶级世家的继承人,“克制”虽然是长辈老生常谈的劝诫,但辛鲤一向我行我素无所顾忌,还真的没特意去钻研过如何抵达这个境界。
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那些辛鲤不是能很好理解的情绪包裹着她,辛鲤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先说。”
主动放弃优先权的滋味,对于辛鲤一个习惯于把自己的东西都抓在手里的人而言并不好受,无法控制的眼泪也随之加快了流速。
她不是很想听贺时遂说起那些他在信里已经交代清楚的东西,厌恶他理智带来的残忍,对她所作所为的审判。她就像是一个输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筹码的赌徒,还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押到局中,红着眼等待审判的钝刀落下。
但辛鲤听到的只是一声很轻的叹息。
贺时遂俯下身,细致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哭。”
辛鲤喉咙中溢出一声呜咽,她又向前一步,把头埋进贺时遂的胸膛。泪水打湿衣料,心跳震耳欲聋,她舍不得克制,也舍不得松开。
贺时遂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抬起手摸了摸怀中人毛茸茸的头。
等心绪恢复平静,辛鲤还是埋在贺时遂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你要走了吗?”
她没有得到回答,只有耳边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辛鲤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正对上贺时遂沉沉的黑眸,“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助理已经到了,我送你吧。”
贺时遂收回目光,努力维持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