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鲤在四周环顾了一圈,才把目光投向元廷,“你哥放心你一个人来么?”
作为一个凭借纨绔之名在首都商圈人尽皆知的小少爷,元廷和家族产业着实难以让人产生联想。而他在这份玩世不恭底下隐藏的东西,就更不为人知了。
能和辛鲤交好这一点便和普通商人区分开来,更何况朝堂影业现任董事和总裁都放心让元廷一个人代表家族企业出席这种大型商业聚会,他藏着的那点东西自然不简单。
在旁人频频往这里投的目光里,辛鲤区分出谄、媚、敬、畏之外的情绪,剩下的不管是探究的也好、嘲笑的也罢,都是在看元廷的好戏。辛鲤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
“不放心有什么用?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把我抓回去。”元廷耸了耸肩,表达自己的无辜,“不是我主动要来的好吧,谁叫他们都有事,这下嘛,谁也别嫌弃谁!”
元廷就像一个小喇叭,叭叭叭说完自己的,又转过去问辛鲤,“辛姐,你和我们朝堂影业合作的项目真的不亲自盯着啊?我们朝堂影业总部可好玩了。”
“嗯,最近有事,抽不出身。”辛鲤应着,注意力慢慢飘散,旁边其他的讨论不可避免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时鱼集团……收购了好多……”有人嘟囔了一句。
辛鲤微微眯起眼,时鱼集团,最近好几次听见它的名字了。只可惜它创始人所在地和首都的距离有好一段,来去不太方便,辛鲤没见过那位“开山鼻祖”。
只是,这个名字听上去未免过于巧合,她不想多心都难。
她让总助小罗去查了时鱼集团董事长的相关资料,可惜的是,明面上活动还是他们集团的ceo,和她在乎的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查不出来,但辛鲤就是相信,他们之间必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小罗手头上的调查也还在继续。
“辛姐,我听说你准备出国?”
元廷放缓了脚步,看向身边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辛鲤总给他一种好像在听了、却又微妙的整个人游离于对话之外的疏离感,这种感觉自从她那个对带在身边的新面孔消失之后就逐渐鲜明。
辛鲤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嗯,去童茴那里看看。”
实际原因当然不止步于找童茴,她的主要目的还是准备和安德森集团约好的合作,顺带着早去几天,会一会远在异国他乡的旧友。不过事关她的商务行程,辛鲤和元廷关系虽好,也不会随便告诉。
“哦,童茴啊……”元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他也参加了宗知柏和林然的订婚宴会,跟童茴算是碰过面的点头之交。
辛鲤听着元廷滔滔不绝,面上还是认真倾听的样子,意识却不由自主飞过商业宴会的觥筹交错,不断上升,直到地平面化作地图上的一个点。
她在这张脑海里抽象出来的地图上,圈出了a国的位置。
飞机的嗡鸣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辛鲤把行李交给总助小罗代为看管,自己下了飞机,直奔和童茴约好的地方而去。
童茴的本职是心理医生,但多了一层朋友关系在,两人交谈时,也没把这份双方心知肚明的“治疗”摆在明面上,只是约了一个隐秘性好的小餐馆。
“来了?”
辛鲤推开包厢门,就看到童茴拿着一本薄薄的菜单坐在餐桌边,鼻梁上有模有样地架了一副眼镜,“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加。”
辛鲤顺手接过她递来的菜单,坐到她身边。
两人迅速点完菜,在等待上菜的空隙,童茴端起桌子上的一大壶新鲜柠檬水给辛鲤倒上四分之三杯,“怎么突然想来找我了?”
包厢里的熏香味道清浅,让辛鲤那根自某个夜晚之后紧绷的神经稍有缓和。辛鲤抬手压了压左边的太阳穴,漫不经心道,“刚好公司里有事要过来一趟,顺便的。”
辛鲤嘴上只道是“顺便”,童茴可不会被她三言两语随便糊弄过去。当初辛鲤约她,虽然a国这边是白天,但按照时区计量,辛鲤那里可是子夜时分。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辛鲤都在睡梦中。
服务生端了一盘菜走进来,在餐桌上放下。
童茴没有在吃饭前倒胃口的想法,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国内的事,共同享用美食。
等到吃完饭,各种盘碟撤去,童茴又新要了两杯饮料。她把辛鲤的那杯推到她面前,插好吸管,“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自从上
次回国碰面之后,她这位好友一直处在一个很微妙的状态。
辛鲤也不扭捏,思考了一会儿她应该从哪里讲起,便开始事无巨细地讲述她和贺时遂的事情。
她在国内实在没有人能听她讲、帮她捋一捋这份中断的关系,辛鲤便一直压着,不断地找新事情充填进每周的日程。忙起来的时候,确实无暇思考这么多,她的生活一如既往,只是午夜梦回时,不断落入噩梦的轮回:有时是辛祖父,有时是霍风禾,但到了最后,都是背后传来的贺时遂的声音和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童茴刚开始只是听着,渐渐就感觉到不对劲。
等辛鲤把她那其实只有几个星期但被她描述得漫长无比的“失恋故事”讲完,童茴的职业素养已经拉到满格,她才开口忍不住怼道,“不愧是你,辛小鲤。”
“都说‘爱人如养花’,我本来以为那只是开窍晚,不怎么会养,没想到,你居然给我来一个辣手摧花。能给你维持那么久,你那位可真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