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雨就走了。”傅南屹说。
当天晚上,云城下了立秋过後的第一场大雨。
雨一连下了三天,仍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巷子里的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缝隙间积了不少水,偶尔有落叶飘过,像一叶没有终点的小舟。
空气里浮动着泥土与枯叶的涩香,混着雨水的凉意,悄摸摸钻进衣领,盛清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握着伞柄的手也紧了紧。
“破雨,还不停。”说完,盛清打了个喷嚏。
“啧,还不给说了。”盛清哼了声,继续道,“破雨,破雨,破雨!”
“哈啾!”
“哈啾!”
“哈啾!”
接连打了三个喷嚏,盛清终于识趣闭上嘴。
喵——
屋檐下打盹的小猫被惊醒,它抖了抖耳朵,又蜷起身子,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趴在软垫上听绵绵的秋雨。
盛清踩着上课铃进了班,老师已经来了,正坐在讲台上,慢悠悠地翻看教案。
盛清抓着自己的伞,快速逃回自己的座位。
女人透过镜片看了眼,没有责怪,她对待好学生一惯有很强的包容力。
“好了。”女人拍拍讲台,说,“把书翻到二十页,我们今天讲司马迁的《鸿门宴》。”
盛清翻出书,随手抓支笔准备认真听课。
“同桌?同桌?”凌屿胳膊肘戳了戳身边人。
盛清没看他,低头记笔记,“怎麽了?”
凌屿瞥了眼讲台上的女人,不明白这枯燥又无聊的课有什麽好听的。
“有事吗?”盛清又问了遍,不过依旧没有偏头看他。
凌屿手托着腮,盯着他看了会儿,才慢悠悠道,“今天我生日。”
盛清笔尖一顿,终于舍得放下笔,偏头瞧他,露出一个浅笑,“生日快乐。”
少年嗓音清澈润泽,宛如一泓清泉缓缓流淌进对面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大概也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凌屿歪头轻笑,“晚上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怎麽样?”
盛清想想,没有立即拒绝,而是问,“几点?”
“六点半。”凌屿说,“我在云想订了包厢,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临晋玩。”
云想云城最贵的餐厅之一,据说餐厅最便宜的一道凉菜,就高达六百六十八。
至于临晋,一家高端会所,面对的全是云城非富即贵的群体。
盛清收回目光,婉拒,“我晚上要兼职,时间冲突了。”
凌屿笑容僵住,“今天不去,行吗?”
盛清垂下脑袋,嗓音很低,“今晚餐厅有客人包场了,还给了不少小费,经理高兴说今晚去兼职的工资翻倍。”
凌屿只听见了工资翻倍这四个字。
他不假思索,直截了当道,“我给你四倍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