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她苦心孤诣争来的姻缘,为何又不愿嫁?
楚娴苦笑:“我对不起四阿哥,也对不住我阿玛,当年是我任性妄为,得罪了四阿哥,还害得我阿玛丢掉九门提督一职。”
“往事不提也罢,好婉凝,你且说说如何能全身而退。”楚娴焦急追问。
“娴儿,满京城都知佟佳氏钟情四阿哥,不若就将四阿哥还给佟佳氏,我去打听打听佟佳氏与四阿哥近来行程,再寻机会让二人邂逅纠缠,安排人撞见他二人有私情。”
“婉凝。”楚娴沉声打断婉凝的馊主意。
“我可以杀了她,但绝不能坏人名声。”
“若被人撞见佟佳氏与四阿哥有私情,四阿哥也许只被人戏谑几句年少风流,可佟佳氏的名节就完了,说不准佟家为维护家风,一根白绫绞死她,佟家姑娘何其无辜?”
“除了不毁人名节,旁的法子我都愿一试。”
楚娴虽做梦都想着尽快退亲,但绝不能丧心病狂戕害无辜。
“娴儿,佟佳氏对四阿哥的心思路人皆知,定赶着对四阿哥投怀送抱,若事成,她也许还对你感激涕零,你如此心慈手软瞻前顾后,如何能退亲?”
郭络罗氏叹气:“那还有一法,我们可买通钦天监,编造不吉谶语,拖延你与四阿哥的婚期。”
楚娴遗憾摇头:“钦天监每年都会提前占卜来年吉凶呈报御前,除非大婚前出现异常天象,否则无法自圆其说,我们如何能操控异象?”
她才不会蠢到用蚂蚁现字或引来天雷之类的雕虫小技制造异象,若被现,九族倾覆。
说话间,一阵闷热薰风自半敞棱花窗漏进雅室,楚娴面色有一瞬慌张,抓过婉凝衣摆细嗅。
“诶诶诶,你做甚。”
郭络罗氏被娴儿热烘烘的鼻息闹腾得手腕痒,咬唇低笑几声。
“你房里是不是又点熏香了?提醒你多少回,用蔬果花香,勿用熏香。”楚娴心下骇然。
郭络罗氏不以为意,眉眼含笑,忽地想起那人,忍不住绷起脸来:“这是薰肌香,薰人肌骨后,不生百病,是那人为我调的香,一会回去就扔给狗用。”
楚娴愈焦灼,她知道婉凝说的是气话,她哪舍得扔八爷送的礼物,可她今日必须撺掇婉凝弃香不用。
“得了吧,八爷随意勾勾手指,你魂儿都随他去了,哪舍得丢他给的熏香。”
“嗨呀!你瞧不起谁!翠翘!立即去我房里将熏香丢去喂狗。”
“婉凝。”楚娴正色:“我们说好一辈子都不用熏香,你不能食言。”
郭络罗氏原在打趣,见娴儿板起脸,忙安抚道:“好好好,让他今后别送这些来。”
“娴儿,你未免草木皆兵,熏香罢了,又是胤禩亲手所制,能出什么事儿?”
楚娴有口难言,婉凝的额娘并非安亲王福晋嫡出,而是安亲王庶女。
安亲王继福晋赫舍里氏膝下不缺嫡出的孙女。
婉凝一岁丧父,三岁丧母,被外祖安亲王接到王府抚养。
安亲王自是无法亲自到后宅教导外孙女,素日里都是由赫舍里氏亲自教导。
听闻婉凝的亲外祖母曾与赫舍里氏闹过不快,没多久人得风寒没熬过来。
深宅大院里藏着掖着污糟事掰扯不清。
楚娴默认赫舍里氏与婉凝的亲外祖母是死敌。
康熙爷还独独选择无父无母的庶出孤女为八皇子福晋,生生打赫舍里氏的脸面,她心底哪儿能真豁达大度?
旁人都说婉凝被安亲王府众人百般呵护,是安亲王府的掌上明珠。
自从安亲王过世之后,赫舍里氏更是对婉凝千依百顺地溺爱,婉凝的性子愈跋扈泼辣,刁蛮任性。
反观赫舍里氏自己的亲外孙女叶赫那拉氏,倒是秀外慧中,知书达理。
婉凝已被赫舍里氏处心积虑养废了,性子火爆率性而为,偶尔还会露出几分狭隘的后宅小妇做派。
楚娴愈心急如焚,可安亲王福晋赫舍里氏身份何等高贵,身后又是后党与太子母族赫舍里一族,她哪敢挑拨婉凝与赫舍里氏的关系。
她就怕婉凝被赫舍里氏三言两语诓骗,竹筒倒豆子般将她给供出来,毕竟婉凝与赫舍里氏素来亲厚,无话不谈。
“娴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外祖母?”郭络罗氏寄人篱下,自是晓得察颜观色。
“没。。。”被婉凝戳中心事,楚娴心下慌张,忙不迭端起茶盏低头假装吃茶。
婉凝身陷囹圄却不自知,楚娴着实不放心。
今日她是有备而来,她放下茶盏,从手边玫瑰凳取来准备好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