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疑问,杏寿郎在和希的默许下,把能讲的鬼杀队相关都给蜜璃普及了一遍,于傍晚时分,等来了复检完毕小芭内。
他和杏寿郎各拿了一把和希特制的木刀,几个月没见,心里发热,还没站稳就交起了手。
这可不是刚刚蜜璃那种一刀完了才有下一刀的对打,隔着一层玻璃,夜幕降临之前的熹微光芒下,蜜璃只能看见一白一红两条在空中不停摇摆的线。已经正式成为鬼杀队一员的小芭内与镝丸的配合天衣无缝,杏寿郎的木刀也如烈火焚烧,短短刹那,木头碰撞的沉闷声声击打在蜜璃心头。
她没空也没精力去注意和希,也就没看见身後和希不明所以的表情。
那两把木刀。。。。。。
和希将目光投射出窗外,在蜜璃眼中连影子都糊成了暗色线条的身影在他眼中犹如慢动作分解,他能清晰地看见两个人身上被甩的到处都是红色,还有木刀的凹槽里正在往外渗出红色液体。
这场对打和希只有一个要求。
谁先在对方身上画出一道完整的红线谁就赢了。
他需要让蜜璃清楚的知道鬼杀队的战士是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死亡”这个词,占据了所有人最熟悉的那个角落。
日暮逐渐偏移,一白一红两条跃动的线条慢了下来。
蜜璃微微眯起眼,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适应他们的节奏了。
忽然一声急促的惊呼——
蜜璃死死捂住嘴,窗外的战斗结束了。
小芭内仰躺在地上,日轮刀尽碎,从左肩到右腹被一条长长的血线贯穿,与他并肩作战的白蛇也奄奄一息的瘫在不远处。作为胜利者的杏寿郎手执日轮刀,刀尖直指小芭内脖颈,自刀柄处往下滴着血珠。蜜璃定睛看去,杏寿郎的脸和手都在往下淌血。
他张开嘴说了什麽,隔着玻璃听不清,只能看见嘴巴一张一合。他说完了,小芭内似乎也想说话,绑在嘴巴上的绷带一早在战斗中散开了,却只顾得上呼吸,断断续续地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和希走上前去拍了下蜜璃的肩膀。
蜜璃瑟缩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户。
“羽。。。。。。羽染大人,小芭内他。。。。。。是,是。。。。。。”
说不下去了,她看见小芭内的宠物灵蛇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爬到主人的身边,用头蹭了蹭主人的嘴角。。。。。。彻底没了生息。
死亡面前,惊世骇俗的疤痕又算得了什麽,蜜璃并没有被小芭内开到耳根的嘴角吓到,在她眼里,只看见了一人一宠用尽力气,成为了彼此最後的温存与相伴。
泪光涔涔。
蜜璃哽咽着,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过度惊吓让她连掀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目光不知所措地徘徊在屋外与屋内。和希读懂了她的无助,沉重开口:“鬼杀队就是需要用命去填补深壑的存在,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
半倚着窗台敲敲玻璃,没说话了。
屋内没有开灯,他的脸半隐没在阴影中,另半张脸在银冷的月光下,冷静,镇定。
是麻木了吗?
蜜璃在心里问自己,隔着一扇玻璃,将世界割裂成两种颜色。屋外的黑白中只有刺眼的红,而屋内本应是色彩斑斓却全都变得灰暗。
她攥紧了手中的被单:“不,这样是不对的。。。。。。”
和希刚擡头看去,蜜璃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光着脚扯开门飞奔而出。
她一口气跑到院子里猛地推开了师父,双臂伸展挡在小芭内前面,连带着白日里的委屈,全部化为悲愤宣泄出声:“这样不对!师父你怎麽可以向队友下手呢!你,你明明。。。。。。明明是为了保护弱小才选择加入鬼杀队,才变得如此强大,怎麽能轻易剥夺了别人活下去的权利!”
哽咽的蜜璃剧烈喘息着,身上的伤口随着肌肉的拉扯有撕裂的趋势,她几次想收缩动作减缓疼痛,但一想到身後的人,又坚强地展开身体:“我不会让你过去的师父,如果你觉得弱小之人都没有资格活下去,那就请连我一起抛弃吧。”
身躯在颤抖,脸色因为疼痛与惊吓失去了所有血色,唯有一双翠绿的瞳眸亮的惊人,对抗着舐人的灼热。
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杏寿郎一个趔趄後用插在地上的剑稳住身体:“蜜,蜜璃。。。。。。?”
蜜璃只是泪盈盈地盯着他,不说话。
黑沉沉的夜幕之上没有半颗繁星,不知何时聚起了厚重的云层,空气中飘来一丝潮湿的草木味。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连串的咳嗽声在身後响起,蜜璃身体一僵。
小芭内终于把气喘匀了,翻身坐起复杂的看了眼前的女孩儿一眼:“看起来要下雨了,你们要在这里僵持多久?”
杏寿郎回过神来:“啊对对,蜜璃你刚才说了什麽我好像没听懂,哈哈哈。。。。。。”
蜜璃急忙转身:“诶?”
“那个。。。。。。”还带着哭腔:“你,你没事吗?”
已经转过身不让少女看见自己怪异嘴角的小芭内脸色绯红。
“没,没事!”绷带不能用了,他捞起累成一条死蛇的镝丸盘在脖子上,三步并作两步蹿进屋子里找到和希:“羽染大人,请给我一根绷带!”
这才後知後觉自己搞错了的蜜璃双腿一软,加上伤口的痛楚,散架似的滑了下去。
好在被杏寿郎及时架住了:“蜜璃少女呦,小心增加伤口。”
蜜璃脸色爆红,哭得更凶了,一时间,嘹亮的“呜哇”声盘旋在蝶屋上空,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