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读书。
——只要让我读书。
所以——
陈让忽然很想妈妈。
很想那个推开门,看着他坐在暖黄灯光下,就会将他抱入怀中,乖乖揉着他的头,从百变口袋里掏出许多新奇的零食的妈妈。
他很想告诉妈妈。
——妈妈,我很努力地活下来了呢,很努力的健康成长了呢。
妈妈会怎么说呢?
妈妈一定会揉着他的头,笑着对他说。
“嗯,我们让让很努力了呢。”
“妈妈都知道,让让很努力了。”
“辛苦了,让让。”
傅月还在数落着陈让,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眸光中尽然是轻蔑,在她的眼睛里,燕云渡对于陈让的态度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他们这种家族最为看重的是利益,所谓的情爱不过是开玩笑的话语罢了。
傅月自认为自己很大度,她可以接受燕云渡在外头养小情人,私底下玩玩可以,但是如果抬在了明面上,那就说不过去了。
先前她回家的时候,母亲就狠狠训斥了她,询问这个陌生的beta是谁,为什么会在燕云渡的身边。
一向冷静的傅月气昏了头,现如今又看到燕云渡跟宝贝似的把人家抱在怀中,而对她爱答不理的,她已经口不择言了。
在她面前一直低垂着脑袋的beta,在下一刻却缓缓抬起了头,既便眼中含着泪光,竟让傅月心生了一股怜悯。
陈让吸了吸鼻子,他倔强地抬起了头,声音不大,却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有力,“是,正如傅小姐所说,我出身低下,父亲入狱,母亲去世,连我本人都带着轻微的残疾。”
他伸出了左手那根残缺的小拇指,一个明显的缺口裸露在傅月的面前,她下意识的怔了一下。
“我想,像傅小姐这样的人,是不知道早上四点半走在漆黑的山林间,一个人穿着漏风的棉袄,走路十几公里的路途吧。”
傅月瞳孔微微一缩,她从小娇生惯养,连一百米她都会选择打车,穿着高跟鞋走了几百米她就会喊痛,更不知道凌晨四点山间是如何的寒冷,他却穿着漏风的棉袄要孤身抵御这样的寒冷。
“夜照星光,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几年。”陈让尽力的稳住自己的声线,尽量让自己显示的冷静,“在爷爷去世的那一年,那一百块我至今没有用,它夹在我的钱包里面。”
“有多少次,我为了凑齐学费,去餐馆洗盘子,一个小时五块,虽然现在看起来很黑,但是那家包吃包住。”陈让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像是穿透了眼前的空气,回到了那个昏暗、潮湿的走廊,“老板在走廊里面用简易的木板搭了几张床,我把被子一铺,它就是我睡了一年的床。”
他的话语平淡,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他停顿了一下,喉咙微微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那个走廊昏暗、狭小,在走廊的不远处就是公共厕所和垃圾场,它们只见只搁着一扇很小很窄的门,夏天的时候最为严重,夏天的时候,蚊虫纷飞,常常将陈让咬的满身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