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可发现这雾似有变化?”
。。。。。。
杨砺抖落一地鸡皮,嘴角抽抽,到了唇边的话滚了几圈,又给吞回腹中。
“这雾在‘走’。”
他们原本停在距离浓雾十丈之外,不过“骑”了一圈“马”,再原路返回,浓雾已经近在咫尺。
浓雾中长脖影子甩着脑袋转着圈,在雾气中缓慢穿梭。
“巫尸有眼无珠,行动迟缓,武力低微,不足为惧。但他们保留生前部分意识,依靠气息辨识方位,能操纵虫蚁鸟兽,极其难缠。我们一会儿敛气凝神,仔细避让。”
"好。"
杨砺反手一拍马臀。那两匹训练有素的宝马竟无声离去,如识途老马般隐入夜色。
季明礼戴上防毒面具敛气提神,踏入这浓重雾气之中。
甫一进入,一股浓烈腐臭味便猛地糊住鼻腔,季明礼被呛得双眼发黑,泪水糊了满脸,胃中更是翻江倒海。
他强忍喉头呕吐冲动侧目去看杨砺,一扭头,却见杨砺此刻正头戴一透明狐狸头面罩,悠然自得地冲着他笑。
他的防毒面具居然此时失去了作用。
季明礼用衣袖掩盖面具长鼻就往里走,还没迈开脚步,眼前一黑,一道面具已然扣上面门。
“试试如何。”
杨砺的声音透过面具瓮声瓮气地传来。
季明礼摆正面具,尝试呼吸,这才发现,面具的狐狸吻部略上翘,筒子中叠放几层白纱,那白纱应该是被药物浸泡过,传来阵阵药草香。
头脑瞬间清明,立刻将手里的软皮面具丢到一旁,这才仔细去看四周。
正如杨砺所说,这雾正在“走”,大团大团已经有实质的雾气,正在向四周蠕动,就像是一直贪吃的巨蟒,在吞噬四周的一切。
杨丶季逆行而上,朝雾气中心行进。
突然,一颗肿胀如斗的头颅撕开浓雾,猛然垂吊在二人之间。
那颗头颅大得骇人丶稀疏的毛发黏在青灰色的头皮上丶眼球暴凸,黄浊的脓液正从腐烂的鼻洞中缓缓渗出。
二人纹丝不动,目光如炬。
“咔咔咔”,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颗头颅突然绕着季明礼缓缓转了起来,就像一条长着人头的巨蟒。
腐烂的鼻息喷在他面具上,在表面凝结出一层灰黄雾气,雾气迅速凝结成一条条黄浊痕迹。
季明礼依稀能听到水痕所过之处,极其细微的断裂之声,这黄浊居然能腐蚀面具!
馀光瞥见杨砺的手已按在腰间黑鞭上,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就在腐液汇集到下颌即将滴落时,他屏息悄悄下蹲,游鱼一般滑出了包围圈。
二人屏息後退,只见那颗头颅又继续在甩动脖颈,在浓雾中蹒跚前行。
头颅继续前行,他们也终于看清了脖颈之後的场景。
一具干瘪的尸身在雾气中缓慢行走,破旧褪色的巫师袍挂在那干尸上,像一只竹节虫正拖着硕大的蛹壳。
杨砺突然按住季明礼肩膀,从怀中抽出一条手帕,他仔细擦拭面具上沾染的腐液,却见那手帕骤然燃起白烟。
他猛地甩手,手帕未落地便已经化作一堆焦黑粉末,与雾气融为一体。
这巫尸毒液比预想的更毒!
杨砺忽然一把扣住季明礼面具边缘,“咔”得一声脆响,面具被扯落,泛着青烟的腐蚀痕迹爬满内里,如蛛网一般。
他将面具扔入一旁草丛,接着取下自己的面具重重按在季明礼脸上,自己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含在舌下。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