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好护腿,季明礼又从行囊抓出几把炒熟的黑豆撒在四周,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残渣。
“好了。”
“这是为何?”杨砺指的是撒落的黑豆。
“此去不知何时能返,先撒些草料,总不能叫马饿死在这儿。”
“不拴上?就不怕它们跑了?”
季明礼摇头,“现在风向刮往东南,等风停了,黑豆吃完,我们还没回来,马儿若要离去,也必是循着风向往东南行。那里常有巡边的士兵和散户牧民,尚有生机。若栓在此处,光是草原上的雪狼就足以将它们啃得渣都不剩。”
“雪狼?”
“对!草原上真正的霸王,个头似牛犊,通体雪白,群居。巡边的时候碰上鞑靼兵都没碰上这玩意可怕。冬日草原物资匮乏时,雪狼群有时会袭击牧民,这两匹马在它们眼里,那可是块肥肉。”
“嗯,还是夫人思虑周全。”
“嗐!和那无关,同鞑靼打了十几年帐,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杨砺听完,未置可否,和季明礼一同背起行囊,一头扎进茫茫风雪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没膝的积雪,艰难前行。
四周全是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为免迷失方向,季明礼每前行一段路便停下去看手中的罗盘。
“怎麽了?”
在季明礼举着罗盘原地转了数圈之後,杨砺忍不住问道。
“罗盘不知何时坏了。”
“哦。”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迷失方向了,或许从开始就走错了。”
他也是急过了头,居然放心让游九州准备东西。
风雪丶荒原丶粮草不多,如今再加上方向迷失,情况不妙。
季明礼将坏罗盘抛出老远,喘着粗气在四周又是刨雪,又是挖坑的,忙活半日。
“夫人这是?”
“挖坑。”
“看出来了。我问的是夫人挖坑作甚?”
“给咱俩挖的,呼,呼,”,体力消耗得厉害,说出的话呼哧带喘,“西北上空乌云低矮,风速加急,我猜定是极寒漠北的风沙吹来了。我们当下必须赶在它前头找个防风御寒的地方躲进去。这附近雪层不够厚,只能向下挖些。。。。。。艹,硬的像铁板似得,真难挖!”
果然,匕首刺在冻土上,发出钢铁凿击石头的当当脆响。
“不如我来试试?”
季明礼闻声,让出位置,杨砺脱了手上狼毛手套,蹲下身,去看季明礼凿出的痕迹。
。。。。。。灰褐色的冻土上,仅剐蹭掉几根枯黄的野草,几道浅浅的刀痕毫无章法,深不及指。
季明礼道:“这片荒原与其他地方不同,土层含水,冻得结实,常年不化,寻常的刀斧很难凿开。”他四下又望了望,叹息道:“可惜四下冰雪覆盖,低矮灌木都被埋在雪里。不然,寻到一些,在空地上生火烤上半日,化开冻土,就好挖。。。。。。”
“挖”字还没说囫囵,就见杨砺运力起势,擡高右臂,一掌挥下,猛然拍落!
“寨主,这是动土,不是豆腐,手劲再大也不----“季明礼的劝阻瞬间转为一声惊呼。”艹,这也行?”
杨砺合力一掌,地面列出数道龟纹,季明礼咂舌,果然带他来对了。
只是还没庆幸完,只觉脚下土地一阵颤动,身形突然变矮半尺。他慌忙去拉杨砺,但为时已晚,地面轰然塌陷,二人抱作一团,咕噜噜掉入坑洞。
恰在此刻,西北狂沙卷着暴风雪刚至,砂石雪沫瞬间将塌出的坑给吞噬丶磨平。
就像,此地从未有过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