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麽儿!楼兰来的歌舞班子!自打丝路通了,就在咱们这儿到处唱!那嗓子,啧啧,真是馀音绕梁,三日不绝!”
“真有那麽好听?”
“那还有假!”见他不信,旁边几人七嘴八舌嚷起来,“麽麽儿姑娘不光嗓子绝,模样更是天仙似的!”
“可不!自打她来了,翠花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谁还说不是呢,有那闲钱,谁不去看胡女跳舞?”
“她们在哪儿演?”
“就这条街尽头的社坛,这几日天天都在!”
季明礼被勾得心痒,溜回座位,对那两人道:“要不……咱也去瞧瞧?”
阿卯自然没意见。
杨砺近来纵着他,想必也不会驳他面子。
“不行。”
……
“为啥?!”季明礼一愣。
杨砺眼皮都没擡,指尖敲了下桌面:“孩子小,看不得。”
“……”
“。。。。。。”
季明礼扭头看了眼旁边正眨巴着鹿眼丶啃的满嘴血的阿卯。。。。。。
。。。。。。不去就不去吧。
杨砺掂了掂那只丑劣的泥泥狗,指尖蹭下一抹未干的湿泥:“这有何用?”
“给阿卯的。”季明礼没擡头,手指拂过桌上那堆五花八门的玩意儿,“这些都是。”
“呵,”杨砺扔下泥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真拿他当儿子养了。”
烛火猛地一跳,墙上两人的影子晃了一下。
季明礼沉默了片刻,目光仍落在那些杂物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寨主,阿卯,是我认下的儿子。”他顿了顿,喉结极轻微地滑动了一下,“我……很疼他。”
他擡起眼,看向杨砺。火光在他眼底跳动,映出一点极深又极克制的东西。
“你以後……能不能也对他好点。”
话出口,平平淡淡,甚至不像个问句。没有哀求,没有情绪,只是这麽一句。说完他便重新低下头,摆弄着手边一个粗糙的布老虎,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今晚的菜咸了。
窗口的风吹进来,墙上的影子又晃了晃。
突然,手里的布老虎被杨砺一把夺过,撂在桌上。“既然喜欢,就都带走。让暗影去搬。”
暗影?季明礼一愣,随即恍然。那群护卫,拎来当苦力正好。
“好……”
他刚吐出一个字,腰便被杨砺猛地揽住,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他带着掠出窗外,轻飘飘落在了房顶青瓦之上。
“寨主,这是做什麽?”
“等着。”
杨砺揽着他,足尖在连绵的屋瓦间几点,身形如夜莺般掠过小半座城。很快,两人便落在一处空旷的场地上。
刚一落地,季明礼直接愣住。
眼前是一片被清空的阔地,中央只摆了两把椅一张桌,桌上置着几样精致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