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亭又给他当爹来了。
上辈子,奶奶的去世给许青禾带来不小的打击。
亲人的离世就像一场潮湿的雨,他的梅雨季格外绵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养成了许多不良习惯,要麽一整天不吃东西,要麽就把自己吃到吐。
昼夜颠倒,暴饮暴食。
在一起之後,陆晚亭先是帮他改变了熬夜的恶习——这个很简单,到点收手机,直接锁床上,实在不行就做一下两个人都爱做的运动,把体力消耗掉就可以了。
不吃东西还暴饮暴食的习惯却很难更改。
许青禾不爱吃饭,是因为他的奶奶是名特级厨师,他从小吃奶奶做的饭长大,口味养刁了,再吃别的东西总觉得差了很多意思,并且,每次吃其他食物,都像是在反复提醒他“奶奶已经去世”了这个事实,他不愿接受。
时间一长,许青禾越发不爱吃东西,总是饿到快晕过去,再机械性地填饱肚子,把自己吃撑。
作为一名事业有成的独居男士,陆晚亭做一手好菜自然不在话下,但比起许青禾奶奶这样的专业大师,到底是差了几分火候。
多方打听丶旁敲侧击得知许青禾不爱吃饭的原因之後,陆晚亭看了看自己的排班表,当机立断挤出时间报了个厨艺培训班。
许青禾後来才知道他报厨艺班这件事,当时他只觉得陆晚亭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总之,他不爱吃饭的毛病就这样在陆晚亭的帮助和监督之下,慢慢改过来了。
回忆着过去的一点一滴,许青禾慢慢地把剩下的半碗面吃完了。
陆晚亭说得没错,这半碗面加上刚才的一碗量正好,他现在吃得饱饱,还不觉得肚子很撑。
刚满足地放下筷子,颊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陆晚亭动作温柔又缓慢地帮他把嘴角的油渍擦干净了。
他的动作过于自然,和从前无数次发生过的场景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许青禾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亲昵的动作,甚至还微微擡了擡下巴,让他擦拭得更方便。
直到几秒钟过後,他忽然瞪圆了眼睛。
这不对吧!
谁家好前任之间做这种事?
他忍不住对陆晚亭道:“你对前任都这麽没边界感的吗?”
陆晚亭已经去刷碗了,闻言扭头看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只有你一个前任。”
“我也是啊!”许青禾理直气壮,“你看,我就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他这个人可是很有分手自觉的,和陆晚亭恰恰相反。
陆晚亭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刷碗。
因着昨日刚办了喜宴,案上积了一大摞锅碗瓢盆——为图便宜,“陆晚亭”请的是镇子里要价最便宜的席面师傅,不管刷碗等後续工作,是以,这一大堆碗筷只能由主家,也就是他们自己来刷。
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完工的活计,许青禾看着那一摞小山似的瓷碗,抿了抿唇,不计前嫌地去帮着前男友一起刷碗了。
陆晚亭刷大碗,他刷小碗。
古代人刷碗用的是草木灰,即稻草丶麦秆丶树枝焚烧後馀下的灰烬,直接抓一把干灰就能把碗擦得干干净净。
尽管没後世的洗洁精那样方便快捷,碗碟上会残留淡淡的草木味道,但胜在材料随处可得,不用花钱。
对现在的许青禾和陆晚亭来说,“不花钱”这几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许青禾一手紧攥丝瓜瓤,另一手捏着沾了油污的瓷碗,神情严肃,擦得认真。
他边擦边和前男友搭话:“家里现在还剩多少钱?”
当务之急,还钱要紧,这可是关系到他们以後会不会露宿街头的大事。
一刻钟後,许青禾从陆晚亭口中得到了如下信息:
为了举办昨日的喜宴,家里所有的肉全部用得一干二净,但也不算弹尽粮绝,还剩下一些米面菜蔬和油,除此之外,糖盐醋等各种调味料也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此外,昨日席面上本该有道猪下水,但师傅觉得这东西做起来麻烦,便留了下来,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桩好事。
至于钱……
陆晚亭想了想说:“还剩几百文。”
几百文?
那不就是全部家当只有几百块钱的意思?!
许青禾如遭雷劈。
方才那点旖旎被贫穷的气息冲刷得一干二净,他有气无力道:“怎麽办啊陆晚亭,我们好像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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