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局恶化,联盟中央和右翼也承受着巨大压力,迈兹洛斯被迫下令战略收缩。哈多家族残存的战士被命令断后。胡林这位人类最伟大的战士,浑身浴血,盔甲破碎,战斧的锋刃已经砍卷。他站在由族人和敌人尸体堆成的矮墙上,如同最后的灯塔。他拒绝了撤退的命令,决心为族人争取最后的时间。“走吧!告诉迈兹洛斯,哈多人履行了誓言!”他对着幸存的族人大吼,然后转身,独自一人冲向了如潮水般涌来的奥克和逼近的格劳龙阴影。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武器崩碎,徒手扼杀了数名敌人,最终被无数奥克扑倒、淹没、俘虏。他被拖向安格班时,那不屈的诅咒声在战场上空久久回荡,成为泪雨之战东线最悲怆的绝响。哈多家族的精锐,几乎在此战中损失殆尽。
西线战场同样惨烈。芬国昐与芬巩父子身先士卒,银蓝相间的旗帜在硝烟中飘扬。魔苟斯在西线投入了由凶残的奥克军阀和数名炎魔率领的精锐部队,目标直指芬巩的右翼,意图切断西线军团与迈兹洛斯联盟的联系,并孤立至高王。芬巩无愧于诺多王子的勇武,他手持宝剑,在阵前左冲右突,银色的盔甲早已被血污覆盖,但依旧闪耀着无畏的光芒。他的存在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战士们高呼着他的名字奋勇杀敌。
魔苟斯显然将芬巩视为重要目标,数名炎魔在奥克大军的掩护下,如同地狱的使者,径直扑向芬巩所在的指挥核心。烈焰长鞭撕裂空气,燃烧巨剑劈开盾牌,芬巩身边的亲卫如同麦秆般倒下。芬巩虽然武艺高强,但面对多名炎魔的围攻,也险象环生。他的盔甲被烈焰灼烧变形,手臂被长鞭抽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焦痕,坐骑也被炎魔的咆哮惊厥倒地。
就在芬巩即将被炎魔的巨剑吞噬的千钧一之际,嘹亮的纳国斯隆德号角声撕裂了战场的喧嚣。一直作为预备队观察战局的芬罗德,敏锐地捕捉到了芬巩战线的危机。他毫不犹豫,亲自率领纳国斯隆德最精锐的重装骑兵和长矛手,如同银色的利刃,从侧后方狠狠刺入了围攻芬巩的奥克军阵。
冲在最前方的,是芬罗德麾下勇猛的将领盖米尔,他战意高昂,率领骑兵如尖刀般撕开敌阵。而更令人振奋的是,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流星般从侧翼杀入——正是格洛芬德尔!他并非纳国斯隆德军,但显然一直在关注战局。他骑着白马,挥舞着长剑,目标直指那几名围攻芬巩的炎魔,他的剑法精妙绝伦,蕴含着光明的力量,竟暂时逼退了一名炎魔,为芬巩争取了喘息之机。
纳国斯隆德生力军的加入扭转了局部战局,盖米尔的骑兵冲散了奥克,格洛芬德尔缠住了炎魔。步兵方阵迅稳固了防线,芬罗德本人则不顾危险,策马冲到芬巩身边,与格洛芬德尔合力击退了最后一名试图给芬巩致命一击的炎魔。重伤的芬巩被亲卫拼死抢回,迅送往后方由弥林负责的伤患营。纳国斯隆德的及时支援,不仅拯救了芬巩的性命,也稳定了西线的右翼,避免了被分割包围的灾难。
弥林没有参与直接的冲锋陷阵,他的战场在战线后方临时搭建的、简陋而血腥的伤患营里。这里哀号遍野,断肢残躯随处可见,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弥林的身影如同不知疲倦的幽灵,穿梭在伤者之间。他的白色医袍早已被血染成深红。他跪在泥泞和血泊中,双手沾满了黏稠的血液和内脏碎片,他忙着为伤者快止血、清理伤口、固定断骨、辨别并处理奥克毒箭的伤口。但更令人惊异的是他蕴含的生命祝福之力,当他集中精神,将手覆盖在重伤员汩汩流血的创口上时,伤口会以肉眼可见的度收缩、结痂;中毒者青黑的脸色会恢复一丝血色;垂死战士微弱的脉搏会变得有力一些。这种力量并非万能,无法起死回生,也无法治愈致命伤,但它极大地提高了重伤员的存活率,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当东线哈多家族浴血奋战的消息传来,弥林的心揪紧了。他曾在多尔罗明与这些勇敢的伊甸人并肩生活,当胡奥战死的噩耗传到伤患营时,弥林正跪在地上为一个腹部被刺穿的精灵战士缝合伤口。他手中的动作猛地一滞,抬头望向东边那片被硝烟和死亡笼罩的天空,眼中充满了悲愤和无能为力的痛苦。他多想冲过去,也许能救下胡奥,但眼前这个精灵战士的生命也危在旦夕,他不能离开。他只能咬紧牙关,将悲愤化为力量,更快地完成缝合,然后冲向下一名伤员。
他也并非完全躲在后方,当战线相对稳定时,他会带着一小队护卫,冒险冲到交战区边缘,搜寻那些还有气息的伤员。他曾在奥克箭矢的呼啸中拖回一名大腿被砍断的人类士兵;也曾用身体护住一名昏迷的精灵弓箭手,躲过一块飞溅的巨石。他的无畏和对生命的珍视,赢得了所有战士的尊敬,他的名字在伤兵中口口相传,成为绝望战场上的一缕希望之光。
在中央战线,索伦亲自指挥的大军与迈兹洛斯、玛格洛尔兄弟率领的费艾诺精锐陷入了最惨烈的拉锯战。双方都付出了惊人的代价,尸体堆积如山。费艾诺诸子的勇武和玛格洛尔那激潜能的战歌,一度让胜利的天平开始向联盟倾斜。迈兹洛斯如同复仇的火焰,玛格洛尔的琴声则如同抚平伤痛的清泉与点燃怒火的号角。
索隆这位狡诈的堕落迈雅,眼见正面强攻难以迅取胜,便祭出了他最擅长的武器——谎言与攻心。
他那庞大而扭曲的阴影化身,如同噩梦的具现,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空,无视周围震天的厮杀,他那充满魔力与恶毒的声音,精准地如同淬毒的冰锥,直接刺入正在战场中央、一边弹奏竖琴一边挥剑斩杀的玛格洛尔心灵深处:“玛格洛尔!费艾诺的歌手!你的琴弦拨动命运,却拨不开蒙蔽你双眼的迷雾!你沉醉于那人类带来的片刻安宁,可知那安宁之下,藏着对你们家族最深的背叛?”
玛格洛尔琴音一颤,一个奥克趁机扑上,被他反手一剑枭,他厉声回应,声音因战斗和愤怒而嘶哑:“索隆,你这谎言之父。收起你的毒液,你的末日就在眼前,安格班必将倾覆。”
“末日?哈哈哈!”索隆的声音充满了嘲讽的狂笑,如同夜枭的尖鸣,“倾覆?在你那‘解药’将你们彻底愚弄之前吗?让我唤醒你这可悲的沉眠者吧。告诉我,你可知道贝伦与露西恩死后,他们用生命换来的那颗精灵宝钻,那本该属于你们费艾诺家族的星辰最终落入了谁的手中?”
玛格洛尔心中警铃大作,但手上的战斗不敢停歇:“它在何处,终将由我们亲手取回,轮不到你在此置喙。”
“取回?多么天真而狂妄的梦呓。”索隆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恶毒的快意,“让我揭开这残酷的真相吧,那颗宝钻连同另外两颗失落的星辰——是的,你没听错,三颗精灵宝钻——此刻就在你那视为珍宝、歌声想要迷惑、灵魂渴望其安抚的‘小宝贝’弥林身上。他藏匿着它们,整整几十年!看着你们在誓言的烈焰中哀号、扭曲、疯狂,他却无动于衷。他从未想过将它们交给你们,他才是阻挠你们实现誓言、解除诅咒的最大障碍。他欺骗了你,玛格洛尔!他背叛了你们所有人。”
如同在玛格洛尔灵魂深处引爆了一颗由谎言、真相碎片和誓言诅咒混合成的炸弹。玛格洛尔的世界瞬间崩塌,他挥剑的动作彻底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旁那陪伴他无数岁月的竖琴,琴弦承受不住主人心神剧震下无意识的力量,“铮!”的一声,齐齐崩断。
“弥林藏着精灵宝钻?三颗?……几十年……?看着我……们……痛苦……?”
这个信息带来的冲击,远任何战场上的刀剑。它瞬间击溃了玛格洛尔因战斗而强行维持的理智堤坝,那被弥林的存在所暂时压抑的誓言诅咒,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被索伦的话语彻底点燃引爆!焚心蚀骨的痛苦、被欺骗的狂怒、被背叛的锥心之痛,以及对宝钻本能的、被誓言无限放大的占有欲,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玛格洛尔淹没。
他的双眼因震惊、痛苦和疯狂的怒火而变得赤红。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在遥远的西线后方——纳国斯隆德军队所在的方向,那里有那个他本能想要亲近、歌声曾试图迷惑、灵魂深处却隐隐渴望其安抚的人类。那个他以为能带来片刻救赎的人,竟然就是持有他们家族诅咒之源、阻挠他们解脱的最大障碍?!
就在玛格洛尔心神剧震、完全失神的这致命瞬间,索隆出一声得逞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笑声。他那庞大的阴影化身瞬间瓦解,化作一股浓密黏稠、散着刺鼻硫磺恶臭的黑烟,趁着战场因玛格洛尔的异状而产生的短暂混乱,如同鬼魅般迅脱离了中央战场,消失在北方的天际。
战场上,只留下玛格洛尔一人如同石雕般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他手中紧握着琴弦尽断的竖琴,断弦在风中无力地颤抖。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眼中翻腾着难以置信、被彻底背叛的痛楚,以及被誓言烈焰彻底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