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武粗暴的将她拎起,用绳索将她双手狠狠箍紧。
云鸢忍痛蹙眉,脸颊被风延昊冰凉的手指擡起。
“疼了……”温柔的声音却令人颤栗,他转头看向风武,“给她松开。”
风武一愣,对上公子那笑中淬着冰的脸,喉头一紧,不敢多言,连忙松开了绳索。
风延昊俯身,动作体贴地将云鸢扶起,指尖却牢牢钳制着她的手臂。
“别怕,我有事相求,一直在寻鸢儿。”他语调轻柔,如同安抚受惊的小兽,“幸得远弟不在,才得见一面。但鸢儿轻功一流,昊风卫怕追赶不上,方才有些失礼。”
云鸢看不懂他神情。但此刻硬拼绝无胜算。暗桩传信也需要时间,何况风延昊亲自在此,游枭怕也不是对手。
思及此,她心念忽的一转:若他真要取她性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莫非……另有图谋?
眼下似乎也别无选择。
她乖顺地任由风武半搀半扶,将她送进马车。才小心坐下,却见车帘一掀,风延昊竟也坐了进来。
马车辚辚行驶。窗外街市的喧嚣一阵涌来,又迅速褪为一片死寂。行了约莫了一个多时辰,车驾才稳稳停驻。
下马车时,风延昊忽饶有兴致的指着不远处城墙:“这是洛阳南城墙,这道墙外就是洛水北岸。”
他一路无话,下车忽来了这麽一句,云鸢听得云里雾里,又辨不清他神情,所幸他并未要她答话,只又听他莫名低笑两声,随後伸手道:“鸢儿先请。”
她被带到了风家在洛阳的别院。
宅邸外围看着朴素简约,待跨过三重廊门,却是一座极尽奢靡的内宅。
云鸢踏入一间陈设雅致丶熏着昂贵安神香的厢房,入门时,正迎上送来干净的衣物和伤药的侍女。
“听闻鸢儿医术精湛。”风延昊停在门口,“里面的人……就麻烦了。”
云鸢心中疑虑更甚,待他合门离去,方缓步走入内室。珠帘轻掩,帷幔低垂,隐约可见一人静卧榻上。她心跳不由加快,急趋两步上前,掀开纱帷——不过两月,乌衣竟已消瘦得脱了形,面色惨白如纸,唇瓣泛着不祥的紫绀。
云鸢慌忙伸手欲探她的脉息,指尖尚未触及腕间,却被对方猛地反手死死攥住,随即狠狠甩开。
“滚!”乌衣双眼仍未睁开,声音嘶哑却凌厉。
“乌衣!”
这一声呼唤仿佛惊醒了梦中人。乌衣缓缓睁开眼,侧首望来,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讶异。
“鸢儿?”
“是我。”云鸢俯身跪坐榻前,握住她艰难擡起的手,“你怎麽会落到这步田地?”
乌衣勉力擡起头,枯瘦的指尖轻触云鸢的面颊,“你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她忽然发出一声长叹,继而轻笑,“原来……他……真的没有骗我……”
云鸢指尖搭上她的寸口脉门——这是当初乌衣离开风家时被种下的剧毒。可明明在东海时,她已亲眼见乌衣服下寒梅散解了毒,怎会再度毒发?
她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寒梅散,“快服下。”
乌衣紫唇微颤,双目紧闭,眼角渗出泪珠,只喃喃着:“他没有……没有骗我……”
见乌衣神志恍惚难以吞咽,云鸢转身从案上取来茶盏,将寒梅散调入水中。她小心扶起乌衣,缓缓将药茶喂入。
乌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而後软软倒回榻上,胸膛急促起伏片刻,渐渐转为平缓。
“他为何要对你下毒?”见乌衣气息渐稳,云鸢忍不住问道。
“不是他……”声音轻的好似叹息,“是我自己。”
乌衣气若游丝,那面容却极为柔和,浮现出一抹温柔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