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陆行远一挑眉,似乎是对他回答得如此干脆有些惊讶。
但接着一点头,手就伸过来了,绕过他肩膀握住酒杯,一饮而尽的动作同样干脆。
苗延的视线跟着手转到身侧,又顺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已经不省人事的李智旻。
——要不怎么说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呢。
看人这都喝一晚上了,帮人挡酒还面不改色的。
再看有些人刚拍着胸脯保证过喝完就带他回去,这会儿酒喝完了,人也完了。
视线再一转,周围一圈人先是愣住,紧接着起哄声就爆开了。
“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啥意思啊陆行远,还给小朋友当上黑骑士了?”
“这不行啊不行,玩赖可不行啊。”
陆行远从猛鹅变身骑士,摆了摆手,压下他们的起哄声,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帮个小忙,别为难新朋友。代喝三杯起,规矩我懂,干了。”
“喔噢噢噢——”
这倒是苗延不知道的规矩了,还没来得及拦一下,陆行远已经三杯下肚,喝水似的,脸都没带红一下。
这下苗延就有些过意不去了,凑近低声道了句谢,得到对方一句低哑的“不客气,等价交换”。
没给苗延思考的机会,新一轮游戏又开始了。
好在热闹来得快散的也快,众人打趣了两句就转开了话题。
酒过三巡,酒量再好的也逐渐不支了,纷纷提出要保留一点体面回家。
见场子渐渐冷下来,李智旻也适时提出了“明天有早八得撤了”,两人得以顺利脱身。临走时苗延还看了一眼他的挡酒骑士,目光在他那只捏着酒杯的手上停了一瞬。
脑中又闪过那句“人情交易”,苗延甩甩脑袋把它抛在脑后,关上了包厢门走出ktv,半扛着刚刚打过包票让他“放心大胆的喝”,但现在已经走不了直线的李智旻打了个车。
临近寝室门禁的点,聚会才差不多彻底散了,三三两两地各自结伴打车。
“小陆总,我们也回学校,要不要一起?”聚会的发起人之一问道。
被喊住的人一回头,黑色衬衣融入夜色,他扬了扬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不用啦,你们先回。”
“噢~还有下一场是吧!玩得开心!”先前喊人的悟了,也不强求同行。
陆行远走到路口拐角,一辆颜色高调的跑车停在那儿,见他来了嚣张地鸣笛两声。
“磨磨蹭蹭!”驾驶座探出一个刺头脑袋道。
“啧,差不多得了,不是你求着过手瘾的时候了?”陆行远瞥他一眼。
“老徐发话,你再不回他就在寝室门上挂上‘陆行远与狗不得入内’。”刺头嘿嘿一笑,“多赚呐他,一份宿舍费纵享四人间,还整天恨天恨地的。”
“他那对象呢,今天不说二人世界了?”陆行远也笑着打听。
“鬼知道!掰了呗,没个定性。”刺头满脸无所谓。
陆行远忍不住嗤道,“你说他?不是你拿大g堵人的时候了。老三呢,还在那画室修仙呢?”
刺头做个鬼脸,“他那国画我反正是欣赏不来,一套两套画人都跟遗照似的,天天找模特感觉都按志愿者那方向找,不行是真不行。你这一晚上啥收获也没有?我看你这一路走来满面春风的,又四处留情了呗。”
“见义勇为的事儿说这么难听,嘴不会用挑个日子捐了。”陆行远头也不抬给了他一拳,“帮个小漂亮挡了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刺头笑着躲开,“老徐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等你什么时候开始看碟下菜不是随地开火,这世界就干净了。”
“滚你的,我没那意思。”
陆行远偏开头骂了句,闭上眼忽然想到男生绯红的脸、亮闪闪的眼、以及那句干净清脆的“好啊”,默了片刻补上一句,“暂时没有。”
刺头显然记吃不记打,“哦~暂~时~没~有~”
照顾完人事不省的室友,又洗去一身酒气,苗延躺上床已经是凌晨两点。
幸好那个包厢里只有酒鬼没有老烟枪,否则苗延绝对忍不到第二轮就得溜。
太久没去过那么吵的环境,苗延脑子嗡嗡的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等到被李智旻的声音喊醒,一摸手机还有半小时上课。
苗延迷迷糊糊地拉开房门,李智旻精神抖擞得不像个同龄人,正一手豆浆包子,一手专业课本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
“陛下,该上朝了。早餐和书包微臣已经收好了,只等您更衣出门了。”
苗延一眯眼,“还半小时,迟到了的话——”
李智旻一扭屁股,小电车钥匙挂在腰间晃荡,“陛下放心,微臣已经备好车马,保证快方丈一二三四步!”
早八本来也不可怕,他们这房子是正宗学区房,离最近的教学楼也就步行十分钟路程,快的话小电驴坐垫都坐不热就到了。可新传的早八难就难在上课的老师是他们的院长老方,人称新传方丈,每节课必点名、必抽查、必留作业,坚持以一己之力唤醒所有学子的高中印象和奋斗精神。
苗延门一甩,“你最好是。”
五分钟洗漱完,苗延随手揪了件t恤短裤就出发。小电驴果然靠谱,踩着上课铃响的前五分钟两人进了教室。但五分钟显然还是迟了,方丈的课教室最后三排是不让坐人的,两人只好从后门勇往直前,越走脸上死气越重,最后坐在了第一排正中间。
苗延摊开课本,语气冷静而肯定:“李智旻,你完了。”
李智旻也摊开课本,神情恍惚语气沉痛:“臣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