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葭在南方待了几年,口味倒是没怎麽改变。
“到底还是仪兴老街的这口味道,简直绝了!”
“好多次我梦见自己在撸串呢,结果肉还没到嘴边就醒了,气得我直捶床。”
何熹见她说得咬牙切齿,不由得心疼又好笑。
“那你怎麽现在才回来,不就一张机票的事嘛,想吃可以随时回来啊。”
向瑜之是这样的,去哪里吃什麽只要意动,随时都可以付诸行动。
只是她说完瞧见刚还情绪高涨的人突然低头沉默,顿时有点後知後觉。
向瑜之的人生确实过得轻松,就在何熹她们还卷考试时,她已经收到国外学校的录取通知了。
“对不起哈,我真没别的意思。”
杨葭仰起脸随意地笑了笑,手里握着的冰镇汽水凉意由手底窜到了心口。
“你不用道歉,我不是因为这个难过。”
她的视线从一旁的何熹脸上扫过,“其实,我对澜城这个地方还是有些阴影的。”
何熹伸手握住她骨节分明的手,心里隐约感觉有什麽事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葭葭…”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谭筝现在有没有收敛些,你们有谁知道吗?”
何熹的话被打断,对上杨葭饶有兴趣的目光,她心底微微有些难过。
“呃……”
向瑜之视线在桌上几人的脸上环顾一圈,张了张嘴没说什麽。
“葭葭,今天我们不聊这些好嘛,有些事过去就算了,没必要揪着不放给自己添堵。”
“过去就算了?”
杨葭轻哼一声,喃喃重复一句。而後过了半晌,还是感觉压制不住涌到心口的那股气。她挣开何熹的手,再出口时声音愤慨。
“仗着有人给她提鞋,就可以随意欺凌侮辱同学。结果呢,她屁事没有反而是我们这些受害者战战兢兢,时刻煎熬!”
脑海中闪过几帧画面,何熹怔愣着,视线虚空地定在眼前有些冷掉的肉串上。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反正我是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这分明就是自欺欺人胆小鬼的做法!”
随着她话音落何熹内心一震,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身边人。在此刻,对于和几年前判若两人的杨葭终于有了最真切的实感。
“你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参加高考?”
“是啊,除此之外,也可以做些其他重要的事。”
杨葭一脸成竹在胸的淡定模样,说完咬了口手里已经温凉的肉串,又擡手招呼桌上神态迥异的几人。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瞧我这弟弟,可是一点不待见我似的。”
被点名的男生一整场确实没怎麽说过话,何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想到什麽,渐渐回过神。
四目相对,赵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意味,不知看了多久。
何熹不明所以,悻悻地收回视线。
*
因着中间的小插曲,後来几人也没了多少吃饭的心思。
杨葭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是有事要先走,何熹也没再挽留。
“刚才杨葭说的究竟怎麽回事啊?”
向瑜之见人走远才幽幽地开口,语气之中是少见的认真。
何熹扫了眼桌上的两位男生,轻咳一声张了张口也没多说。
“初中时候的事了,反正你们遇见谭筝尽量绕着走吧。”
她意有所指地睨了赵霖一眼,回头就见向瑜之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
“就是那天对不对?我们去酒吧找何煦时遇上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向瑜之像是明白了什麽,脑海中渐渐理出条清晰的线来。而後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眼神中满是心疼。
“要是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西西,你还当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这事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那些被何熹藏在心里快要烂掉的东西,一经人翻动,腐朽恶心的气味就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从不想多提,不料今晚就这样被杨葭贸然揭开,惶惶然的心绪在此刻渐渐被抚平。
她心里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