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地闭了闭眼,在表姐的眼神逼视下点了点头。
“你也别怪姐多嘴,这不就老何家那闺女嘛,回来没几天巷子里就传遍了,你是没听过那些人编排的话,什麽都能说出来。”
何熹望着还在说话的表姐,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说谁来谁,她眼神扫到杨葭时,那人距离面馆只剩十来米的距离。
就见女人小腹微微隆起,因为怀孕身形比从前胖了不少,面上也有些浮肿。
“哟,高材生回来了?”
她本想拽着表姐进店里的,没想到杨葭人还没到近前却先开口了。
这也是那年出事後两人的头次碰面,听着女人意味不明的语气,她定定看了眼没搭腔。
“怎麽,看我现在这样你很得意吗?”
“至少我成年了,不像有些人高中就会勾引男生了。上赶着给人家做饭打扫卫生当老妈子,怎麽到最後还是被人给甩啦!”
“你踏马说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眼看着表姐一个箭步冲到杨葭面前就要动手,何熹赶紧上前拉住她。
“我们犯不着理她。”
谁知道这人憋着什麽坏心思,到时候磕着碰着讹人就说不清了。
“何熹,有没有人说过——你整天一副白莲花死气沉沉的样子让人看着真恶心,装的不谙世事实际上比谁都贱!”
何熹一向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对于杨葭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惹得这人如此歇斯底里。
“怀着孕呢,还是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口德吧。”
“我是什麽样的人不需要你评判。以前我真把你当亲人一样维护,但自从知道你和谭筝沆瀣一气做的那些腌臜事後,你对我而言就像污泥沟里的□□,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一口气输出完没再看女人一眼,转身就进了店里。
身旁的施歆哪里见过她和人红过脸的时候,此刻听她叽里咕噜骂了一堆怔愣片刻才回过神。
进店前她本想啐一口过去,刚酝酿好又想起是再自己店门口,只好悻悻作罢。
“牛批啊妹妹!”
她伸手揽过何熹的肩膀,是真没料到自家妹妹就这麽对着人开了波大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刻薄啊?”
“啧,你怎麽会这麽想呢,明明是有些人都快到你头上拉屎了好吧!”
何熹眼睛红红的,明显是要哭的迹象。
“我是给赵霖打扫卫生煮过粥,可当时是他军训中暑都快要晕倒了……”
施歆见妹妹哭得抽抽嗒嗒,对她口中那个已经失联多时的人没由来一股火气冲上心头。
亏她还记着那年李奶奶的话,存了心思再试探试探妹妹,想办法给两人再牵牵线呢。
“别哭别哭,为那种缩头乌龟哭不值得。”
“我妹妹这麽娇滴滴的长相找什麽样的男人不行,用不着吊死在一棵树上。”
何熹刚才说完转身回店里的那刻,浑身的尖刺褪的一干二净,她无法想象自己说那番话时表情是多麽刻薄,这不是她的本意。
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她用纸巾擦掉眼角的泪痕,望着表姐焦急懊悔的神色有些抱歉地冲她苦涩笑了笑。
“对不起啊,害你跟我挨骂还要听我唠叨。”
“这都不算个事,你姐我每天遇到的烂事可比这难缠多了。”
*
何熹在澜城待了半个多月,回海城前她专门抽时间买了花去李奶奶墓前坐了一会。
意外的,老人的墓碑被擦拭地干干净净,墓前除了她带来的花外,还摆放着一束不算特别新鲜的萱草花。
萱草,她笃定不是杨家人送来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让她的心跳不自觉地疯狂跳动。
她回头打量着墓地四周,可不逢节不逢假的陵园只形单影只的几个身影,哪里有她预料的那人。
她坐了一小会,向老人说了说自己的近况後起身往回走。
路过陵园门口的保安岗亭,慈眉善目的大爷笑着拦住她:“小姑娘,你是不是丢了一个素描本?前段时间我巡查的时候捡到的。”
何熹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正要摆手解释的时候就见大爷已经把本子递了过来。
看着稍显泛黄的内页纸张,她脑袋嗡嗡轰鸣,想到什麽似的僵硬地把本子接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