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不确定等梦散去会如何,犹豫地接过来。
“少侠何故眉宇间带着忧愁?”张淮深主动关切。
你盯着花灯上描成的鱼形轮廓,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能和你相处多久就得分离了……”
“我与少侠是知己,”张淮深看着你,语调温和却坚定。“是知己,便无论相处长短,皆能倾盖如故。”
你看着他,心念一动:“那麽,这次分离後,我该去何处找你?”
张淮深便笑了:“何须寻找?有缘时自会相遇。”
这个说法你感到很喜欢,于是欣然接受,并暗自决定,珍惜时间,尽力和他以最好的状态相处。
在一个时辰後,包括张淮深在内,一切都消散了。
除了你手中的灯,就连天水集也化作了一片破败的废墟。
巨大的落差感让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觉得,你好像有点想念张淮深了。
第二日,在路过一个雪坡时,你突然注意到,坡上那棵树的树梢挂满了红绸。或长或短的红绸随风猎猎舞动,在洁白的雪地里分外夺目。
“这是……祈福树吗?”你自言自语地猜测。
“是啊,当地人会在这里祈福。”中气十足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诧异地转过头,就看到张淮深牵着夜不脱站在你身边,朝着你笑:“少侠可要试试?”
“我没带红绸。”你摸了摸身上,有点惋惜地回答。
张淮深也低头看看自己,大方道:“我也未带,但我恰好穿了红色大氅,将其切下一角照样可以用。”
你立刻摇头反对:“不行,没听说过割下自己衣服去祈福的!”
张淮深还要和你争辩,却突然停住了。他看看左右,疑惑地问你:“少侠可有听见什麽动静?”
你竖起耳朵细听,却什麽也没听到。
但张淮深却显得若有所思,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蹲在雪地上,用双手就开始刨雪。
你有点不理解,但你非常尊重地跟过去帮忙。
不知刨了多久,你的双手都冰冷的时候,雪地里终于显露出了一个人影——是一个昏迷的中年男人,脸色发青,看起来快要冻僵了,也不知道被埋在雪下多久了。
张淮深试了试他的鼻息,高兴道:“还有气!我去生火。”
你站起来要帮忙,张淮深摇摇头,解下大氅披在你身上:“方才急着救人,没发现少侠穿得如此单薄……”他说着握了一下你的手,怜惜道:“看,你的手这样冷……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你怕你等不到他回来,他就消失了。但是,你配合地拢了拢大氅,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很快,张淮深就回来了,抱着一捆干柴,就地生火,生好了还笑着对你招呼:“来这里会温暖些。”
你乖乖凑过去,犹豫了一下,小心地碰碰他的手——不出所料,同样也是凉凉的,你都分不出究竟是你更凉还是他更凉了。
“不必担心我,”仿佛知道你的想法,他对着你说。“我自小在凉州长大,风雪对我来说是常事,我不觉得冷。”
但你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你索性踮起脚,把身上披着的大氅分他一半,为他披在肩头:“我们一起。”
张淮深一怔,棕色的眼睛里就盈满了笑意:“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你和张淮深就把那冻僵的人搬到火堆近处烤火,你们两人则靠坐在一起取暖。张淮深比你高大的多,所以你几乎是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他将大氅半披挂在肩头拢住你。
不知过去多久,那人便呻吟着醒来了,迷迷糊糊道:“我还活着吗……”
张淮深笑道:“你福大命大,自然还活着了。”
那人茫然地看看张淮深,又看看你,困惑道:“是你们救了我?不知恩人姓名,我又该如何报答?”
“你只管把我当做山林的精怪就是了,救你也是顺手,不必报答。”张淮深道。
你自然听的明白他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跟着起哄:“是啊,我们就是山里的精怪,雪天出来吃人,看到你倒在雪里,不怎麽好吃,所以顺手救下。”
那人似懂非懂点点头,纳闷地嘀咕:“这,山里的精怪还有成双成对的啊……”
张淮深含笑看你一眼,调侃:“自然,山里的精怪也不能总孑然一身吧,也该有心许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