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等到了车,一起坐在了后排,陈暻有意无意地偷偷往车里面靠了靠,没想到她以为不经意的动作还是被赵曜察觉到了。
她有些尴尬地对上赵曜有些受伤的视线:“……你伤还没好,我怕挤到你。”
许久,赵曜平静地将视线转向前方,叹了声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需要这么避嫌吧。”
毕竟也是救了自己一次的人,自己的做法多少不讲人情了些。她缓缓坐回了原位:“不好意思啊。”
赵曜勉强地笑了笑:“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要不是我一定要和你表白,我们应该还可以像朋友一样正常地相处的吧。”
陈暻沉默了,以她对感情的迟钝来看,她可能真的很难察觉到赵曜不一样的心思。
“但就算知道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尴尬,我也从来不后悔对你表了白。”
赵曜话锋一转,言语郑重:“我做不到和你当一辈子的普通朋友,即使你会拒绝我,我也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赵曜说这话时头也不转,明明表白的是他,陈暻却无端觉得脸热。
“记得我刚来酒吧的时候不受大家喜欢,那个时候也只有你愿意陪着我,带我认识了大家,融入了这里。”
当初赵曜是被顾叔一个不讨喜的远房亲戚硬塞进来兼职的,大家出于对那人的反感,再加之当初的赵曜还是个不善言辞的阴沉性格,自然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说来惭愧,陈暻当初还真不是出于好意想拉拢他的,于是如实相告:“你应该是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有自己的私心。那个时候我也才来酒吧两三个月,跟大家都不太熟,所以想拉着你一起的做个伴儿。”
赵曜却摇摇头:“你其实不知道,那年是我最消沉的一段时间,父母出了车祸意外去世,妹妹成了植物人。我大学辍学后,就一直难找工作,兜里的钱永远不够用,最后是拜托了很多亲戚才找到了这份兼职。”
“原本以为我的人生大概就只能这样庸庸碌碌地渡过了,可直到遇见了你,留在了悦音,我永远会怀念这里的人和事。所以我不在乎你当初是出于你什么目的,你一定比你自己想得要更善良温柔,所做的每一件不经意的小事,都让我真心实意地感激,让我心动。”
他说这话时眼中平静,像一杯愁苦而经久不绝的浓茶,陈暻紧张地抠着手,为自己正盘算着如何拒绝这份真诚的喜欢感到窘迫。
车临到墓园,两人之间依然陷在久久的死寂之中,但或许此刻的无言也是最后的答案。
直至远远看见酒吧的众人在大门等候,赵曜的神色突然缓和了些许。
他转头打开车窗,轻闭上了眼,任由初夏温热润湿的风吹散他的额前的冗杂的碎发,他的嘴角淡淡上扬,随后大声像众人示意:“这一辆!”
黄婉宁最先发现了他们,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车也随之停下,赵曜解开安全带,却忽然失落地腰背一塌:“能不能再多给我一天,就仅限今天,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把我当作普通朋友,别这么躲着我。”
陈暻有些局促,赵曜的央求却令人难以拒绝:“我知道出院之后,我们的缘分大概也到了尽头,往后只能分道扬镳。所以能不能看在我还算你的救命恩人的份儿上,答应我这最后一个愿望。之后我们两不相干,互不相欠。”
陈暻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走下车,她脑子空空地走去后备箱准备拿装着重要设备的行李,她和赵曜的手却同时停在的把手上方,她顿在了原处看向赵曜:“你伤还没……”
“我没事的,小暻。”
陵园有段很长的山路,行李不能一直拉着,但陈暻看着他坚定的视线,她又说不出口拒绝,最终决定:“一人一半?”
“也可以。”
“这点事就不劳烦伤员了。”
陈暻正在思考着,就被身后传来的熟悉的低沉声音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居然真是纪明阳。
她惊得合不拢嘴:“你怎么有空……”
“小暻姐,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和明阳哥都等好久了。”
陈暻循声望去,黄婉宁笑容明媚,和纪明阳一起过来的,身后还有刚刚在门口朝他们挥手的大家。
陈暻捕捉到关键信息:“你已经等很久了吗,那公司怎么办?”
“就一天,没关系”,纪明阳说着,手穿过两人中间,将行李箱夺了过来。
看看赵曜,陈暻紧张了一瞬:“不用的,我们……”
纪明阳打断她忽然发问:“你想走靠左边还是右边?”
陈暻懵着随口回答:“右边。”
下一秒,纪明阳走到了陈暻的左边,换为左手拿着行李,右手牵住了她的手,看向黄婉宁:“行。婉宁妹妹,她身体不好走得慢,我先带她上去,你们后面跟上来吧。”
黄婉宁比出个“ok”的手势:“好。”
他拉起陈暻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
酒吧的众
人发出几阵小声的唏嘘起哄,各个脸上洋溢着坏笑,只有赵曜的面色冰冷,准备追上去时,被黄婉宁眼疾手快地拦住:“别去了。”
他低头,对上黄婉宁镇静的视线:“你该放下了。”
他捏紧了拳,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才终于泄下了气。
——
顾叔的性格豁达,思维跳脱,没人知道他的脑子里下一秒会蹦跶出来什么奇葩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