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去年夏天,他们给小猫每天塞空调屋里,没过多久整只猫黑了好几个度,看着脏兮兮的,跑出来玩几天,温度上去就毛色就变了回来。
奶牛猫站在房顶遮阳棚上,顺着附近的树跳下来,边叫边跑,声音一颤一颤的,怪好听。
“哎呦,小二,你又去师母家里蹭小零食,看你偷吃不擦嘴,今儿的下午茶没你的份儿了……”
一手一只猫丢进屋里,落地几乎没动静,左湖给两个猫倒了猫粮,打开手机导航出去买东西。
拎着大包零食躺在师傅的躺椅上,和师母磕着瓜子儿聊天,地上落了一堆瓜子壳儿,吃的嘴巴干,他把手中剩下的瓜子儿磕完,拍了拍手,拿来扫帚清扫地面。
杜女士伸了个懒腰,看天色不早,老傅也该快回来了,招呼左湖一块儿备菜。
胡同里脚步哒哒,李添吉单手插兜跨进院门,往里面走了些,看到厨房里忙活的俩人,他热切抽出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块湖蓝色翡翠,黄昏下都能看出这是块顶顶好的玉石。
左湖看了好几眼玉石,有些眼馋,他手里也有不少好料子,但看到其他的还是会心动。
李添吉看出小师弟眼巴巴想细细瞅。大大方方的递过去:“喏,这玩意我废了老大功夫淘来的,看一眼少一眼嗷。”
左湖洗了手,用纸巾擦干净,闻了手上没有备的菜的味道,小心拿起这块翡翠,一眼就爱上了。
“师哥,你在哪儿弄来的,给我指指路呗。”
李添吉得意大笑:“没了,这玩意是一个老板收藏的,他分家産这块东西给了小女儿,那小姑娘是我老顾客,找我打套首饰,准备送给好姐妹当新婚礼物,我付出了许多,商量了好几天才从人手中买下来,仅此一件。”
杜女士看出他是来炫耀的,笑而不语,顺着夸了几句,李添吉要是有尾巴,都嘚瑟的能翘上天去。
左湖恋恋不舍把翡翠还给李添吉:“师哥眼光真好,难得的高品质。”
李添吉擡手要拍左湖的脑袋,手落到一半在半空中滞留片刻,想到上几次他拍左湖的脑袋被姓骆的看到,那小子盯着他的手面无表情,虽然没说话,浑身上下都代替嘴巴表达出很明显的意思。
随後转弯握成拳头抵住嘴巴咳了咳:“嗯,给你留点边角料做玉珠子玩。”
师门衆人谁不知道小师弟最爱收集边角料做玉珠子,从小到大,玉珠子都不知道攒了几个盒子了,跟宝贝似的放在柜子里。
“玩什麽?”
傅衡乐呵呵的声音传进来,三人转头看到进来,喊了声师傅和老傅,继续聊他们的。傅衡口中啧啧凑过去,想搞清楚是干什麽呢。
扫到李添吉拿着的那块巴掌大的翡翠,也由衷夸了句不错。
李添吉更来劲儿,给师傅又讲了遍这块翡翠的来历,傅衡干这一行几十年,眼光毒辣,知道贵重,让他好好找个地方装起来。
“肯定的,我老婆本都投进去了,都吃不起饭了。”
傅衡笑着骂了他一句:“得了,来师傅家蹭饭,咱家可不能饿着孩子。”
三十多岁的孩子——李添吉。
李添吉打蛇顺杆儿爬:“师母,师傅,您就是我亲爹妈,我明儿想吃红烧排骨……”
他殷勤夺过杜女士手里的锅铲,推着人出去歇着,把厨房里的活计包了。
左湖美美吃上了添吉师哥做的晚饭,开心了喝了一大碗稀饭。
放下筷子,左湖问师傅今年毕业证和学位证什麽时候能达到,傅衡啃着馒头,心里算了下。
“答辩过後有些学生得改论文,终稿查重通过,并且上传後,还得交一些材料,杂七杂八的,少说也得半个多月。”
往年就是这麽个情况,答辩过後不是真正的结束,等写论文学生终稿提交系统才能给双证,其中不少学生答辩过後直接溜出去旅游,被导师联系,吭哧吭哧在酒店里改论文。
左湖:“我们做设计的不需要修改了吧,直接就能送到B大毕业设计展览馆里。”
傅衡端起碗喝了一口饭顺下去刚刚那口馒头:“别人不好说,你不用。”
“好嘞,师傅,那我去锦江找骆峙,等那证的时候回来。”
此话一出,杜女士和傅衡吃法动作都停了,空气凝滞不到一秒,夫妻俩视线极快交流,都看到对方担忧的神情。
杜女士看着左湖翘着嘴角快乐模样,不得不承认孩子真的长大了,可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子也不是好事儿。
骆峙看行为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夫夫俩经常能接触豪门,里头腌臜事情数都数不完。
现下两人谈的年数不长,又一直在长辈眼睛底下看着,感情和和美美的,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就怕後面两人会坚持不下去,两个男人相恋路难走,过了一关又是一关,越过了一座小山,蓦然发现後面是连绵不断的山丘。
他们没听骆峙说起他家里的事,在他们接触的所有人小有资産的人中,都是有孩子准备继承家业。
不乏家里孩子几个,外面孩子一堆的富豪。
且不说骆峙的父亲在外面有没有其他孩子。首先,继承权是卡住他们的第一关丶其次,男人之间无法结婚,不受法律保护,这是二次关丶倘若骆峙以後想要孩子接手家业,那小湖怎麽办。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横在他们中间的沟壑,现在他们年轻,凭借满腔热意能够大胆的说爱一辈子,谁敢保证未来的事情一定如发誓时那般美好。
最不能赌的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