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记下了。
几个人在大门口准备分道扬镳,秦阳才瞧见了江翎不经意露出来的丶被领口压住的颈侧。
那里有一道红色的丶规整的咬痕,其中有一个像是虎牙留下的丶格外深一些的红痕。
他记得,陈乱笑起来的时候嘴唇右侧会有一颗很明显的漂亮虎牙。
空气里属于秦阳的丶似乎永远沉稳的沉香木味道终于燎起了一些火色。
他擡起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向江翎看去,与江翎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撞个正着。
而後者此时正亲昵地趴在陈乱背上,两条手臂分别环着陈乱的腰和肩膀,轻声跟他咬耳朵:
“陈乱,今晚我可不可以到你床上睡?沙发睡得我腰疼。”
轰——
那缕火色终于燃起来了。
alpha黑色的眼睛里有情绪翻涌起来。
他们,
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了?
为什麽江翎的脖子上会有陈乱留下的咬痕?
为什麽陈乱的手腕上有江浔留下的痕迹?
为什麽陈乱身上总是带着江翎江浔的味道?
又为什麽,
会睡在……
一张床上。
秦阳第一次对自己之前所认为的陈乱只把他们当弟弟的认知有了动摇。
以往他可以将陈乱身上出现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当作是共同生活无可避免的沾染。
但当咬痕出现的时候,
他发现他已经没办法轻松说服自己了。
他牢牢注视着陈乱和那两个所谓的弟弟拉拉扯扯地上车,而陈乱的脸上带着的,是他在军校从不曾看见过的丶带着几分纵容意味的笑。
那一点星火终于在空气里烧成了一片燎原。
秦阳的脑海里忽然回响起喻小潭在走廊里朝他一边笑一边喊出来的那句话:
你就打算这样把他拱手让人?
alpha的手指慢慢收紧起来。
他沉默着上了车,面色看起来依旧沉稳平静,却把油门一脚踩到了极限,发动机引擎发出一声撕裂般的轰鸣。
那天过後,啓微市就陆续下了几场雨。
熊熊烧灼了一个夏天的白金色太阳终于像是也淋了水一般慢慢暗淡下来了。
蝉鸣声在不那麽灼人的空气里渐渐稀薄丶沙哑,如同老旧的收音机断断续续发出一些嘶哑无力的残响,最後在某一天彻底销声匿迹。
天空变得高远而晴蓝起来,空气也变得清冽,有风从树木的枝桠间穿行而过,倏尔带下来一片早衰的叶。
那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向再次叽叽喳喳挤满了小孩和大人的文具店,空气里都是新鲜书页的油墨味道。
夏天过去了。
江家的双生子在陈乱这里赖了一整个暑假,只在报完志愿那天回了江宅半天,天刚刚擦黑就拖着行李箱重新站在了陈乱家门口。
江翎的脸上还带着伤。
说是没按照老头子的意愿报学校,跟老头打了一架。
现在他们被老头停了银行副卡,无家可归了。
陈乱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眉眼弯弯地问江翎这次打赢没,打不赢不许进门。
江翎乐颠颠地说那当然,呲着牙笑得像个大孝子。
军校开学的前一周,江翎和江浔收到了军校寄来的校服。
同样尺寸的两套黑色学员军服,肩章上的星徽反射着银亮的金属光芒。
同一天,已经提前到校的秦阳收到了级部发来的邮件。
文件里需要他在新生开学时去给新任主课老师陈乱做一个月的班助,他所负责的班级名单里,赫然列着江浔和江翎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