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不是战争时期不必每天面临生与死,陈乱干脆也戒了烟,从江宅摸了一把水果糖揣兜里,想抽了就吃一颗。
好不容易重生在和平年代,本来身体就不好,陈乱也不想再继续糟蹋。
他还想好好看看这个新世界。
夜幕里陈乱大半个人都淹没在暗蓝色的阴影里,唯有一小片下颌角和形状很好看的嘴唇被头顶照下来的光映得亮亮的。
漂亮的眼睛懒散地半眯着,脸颊被硬质水果糖顶出来一个小小的圆形弧度。
以往的陈乱一直在双子面前低着头,他们几乎从未见到对方像现在这样,用平视甚至有些俯视的角度直面他们。
江浔皱了一下眉。
陈乱这样前所未有的姿态让他感到有些许不适,但似乎还有那麽一丝丝……
新奇?
“末班车已经过了,你等哪门子车。”江翎面露嘲讽:“嗑药给你磕傻了?”
“为什麽不让司机送你?”江浔问。
这句话江浔很久以前就想问了。
来到江家六年,陈乱从不会主动要求司机接送自己。
他一直都把自己当作一个寄人篱下的客人,唯唯诺诺,沉默寡言。
江家又不会吃人,但他总把这里当成龙潭虎xue,活得小心翼翼,连佣人都不敢使唤。
哪知道陈乱擡起眼睛,两手一摊:“这样啊。但我没有司机联系方式。”
陈乱哪知道江乱有没有司机联系方式,反正通讯录里没有哪个人叫“x司机”的。
但现在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开车的司机识相地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陈乱扫。
然後就看到对方手机上的【对方已经是您的好友,请勿重复添加!】
没有备注,只是一个单字郑,应该是对方的id名。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陈乱一拍脑袋开始睁眼说瞎话:“呀,忘了以前加过你了,对不住啊郑叔。”
“……少爷,我姓刘。我叫刘郑。”
“对不住啊刘叔。”
“可我才刚三十岁。”刘司机有些幽怨地摸了摸有些斑秃的脑门。
陈乱:“……”
陈乱:“嗯呢!刘哥。”
懒得看眼前这俩演小品,江翎轻轻蹬了一脚椅背:“走了,开车开车!饿死了!学校的饭难吃死了,我要加餐!”
“嗡——”
突然传来的鸣笛声引起几人的注意。
陈乱回过头就看到那边缓缓驶过来一台银灰色的车。
陈乱对这个时代的汽车品牌没有概念,他只知道这台车看起来就很贵,跟江家的不相上下,甚至颜色上要更抢眼一些。
“江乱。”雾灰色的车窗後露出来一张好看的脸。
硬朗的面部线条,剑眉星目,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银框眼镜,是一张蛮正统的帅哥脸。
“周沛?!你来干嘛?”江翎炸了毛,瞪着车窗里西装笔挺的男人。
男人没有给江翎眼神。
对于27岁已经逐渐开始接手周氏财团産业的周沛来说,15岁的小屁孩没必要理会。
但对于江浔和江翎来说,这张脸代表着一些……江家还没有起势时期双子的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彼时22岁意气风发的周沛摁着弟周景的的脑袋,为弟弟的霸凌行为道歉,但眼里毫不掩饰的无所谓和高傲让双子感到不适。
但周氏财团这个庞然大物,当时江永庭一个小小的市政议员还惹不起。
于是连并不太诚心的道歉都显得像是一种施舍。
如今27岁的周沛已经收敛了所有的轻狂,但双子认为,人的本性难移。
但这一切无论是原来的江乱还是现在的陈乱,都无从知晓。
于是当陈乱上了周沛的车时,江浔立刻轻轻拧起了眉头,江翎更是一把摔了书包:“靠。不长记性的东西。开车!回家!”
然後立刻摇起了车窗。
另一边,陈乱坐上了副驾,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