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双臂一用力,竟毫不费力地将那张木桌直接搬到了院子中央,稳稳放到谢槿欢面前。
许砚在砚台上滴几滴清水,便挽起袖子,开始研磨。
谢槿欢则铺开纸张,执笔蘸墨,略寓。一沉吟,便落笔书写。
字据言明:瞿红莲日後由外孙谢槿欢赡养,与于青松一家分家另过,生养死葬皆不需于家负责。
与此相应,于家亦不得再以任何名义丶任何形式向谢槿欢索取钱财或滋扰生事。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以免于家日後反悔。
写完,还需得当事人按下手印为凭。
但是此处并没有印泥,许砚想了想,便直接拿来菜刀划破了指腹。
“外婆,阿欢。”
瞿红莲看着外孙婿流血的指头,眼圈又是一红,颤抖着伸出粗糙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在血珠上按了一下,然後重重地摁在自己的名字上。
谢槿欢什麽也没说,轻轻的沾了一点血液,也依样按下。
落到于青松时,许砚把刀递了过去。
于青松瑟缩了一下,闭了闭眼,拿起菜刀犹豫半天,也不敢下手。
许砚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拉过他的手,动作极快的在他指腹上划了一刀。
只是个小口子而已,倒也不咋疼,于青松松了口气,沉默着按了手印。
张兰恨恨的剜了谢槿欢和瞿红莲几眼,眼神怨毒得像要滴出水来。
瞿红莲也不理会她,转身去屋里收拾包袱。
不过片刻,她便挎着一个蓝布包走了出来。
包袱瘪瘪的,显然没多少属于她的东西。
这都多少年了,她为这个家操劳一生,临到老,能带走的,竟只有这寥寥几件旧衣。
一滴浑浊的泪终于从她眼角滑落,但她不想是谢槿欢再为她操心,迅速地擦去了。
走到院子里,瞿红莲挺直了脊梁,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青松,娘这就跟欢哥儿走了,从今往後,你……你好自为之吧。”
她又看向缩在门後的孙子,声音哽咽了一下:“磊子,往後……好好做人,别……别再做这样的事了。”
于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麽,最终却只是心虚地低下了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土疙瘩。
见他们要离开,院外围观的邻居们都默契的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有人唏嘘,有人赞赏,也有人对于家投去鄙夷的目光。
“真是造孽啊……把老娘逼到这份上……”
“这小哥儿是个有良心的,瞿婆子以後有福了!”
“啧,这于青松还真是个窝囊废,连自己老娘都护不住!”
“这不是活该吗,以後谁还敢跟他家来往!”
张兰听得烦了,恼羞成怒地叉起腰,朝着院外尖声怒骂:“看什麽看!都没事干了吗?滚!都给我滚!我家的事,要你们这群长舌妇咸吃萝卜淡操心!”
“呸,还凶呢!”
“以後你家的事,就是请我来我还不来呢!”
“就是就是,咱们都别理她,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衆人吐了几口唾沫,对张兰二人投去鄙夷的目光,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离开了。
张兰还在那里骂,于青松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屋了。
谢槿欢不管身後的动静如何,反正以後没来往了,被人说闲话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他扶着外婆上车,“外婆,坐稳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