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初见的大魔头,唯独对她的态度特殊。
明明很恐怖很凶残的一个人,在好狗死後,竟然莫名地开始照顾她的起居,经常给她带吃的,还熟知她喜欢吃鱼。
胡淼淼有很多话想问狼,可是狼失去了记忆,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麽。
这一夜,胡淼淼躲在狼的腹部睡了一个沉重的觉,眼皮就像是灌了铅,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
她梦见久违的场景,好狗每天早上叼着的破盆出现在山洞门口,鱼一丢,擡起下巴,示意她去烤鱼。
其实胡淼淼不擅长烤鱼,她在狐族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大概只有和大灰猫在一起的时候,死皮赖脸在它身後混才能吃上两口吃的。
灰猫似乎还教过她怎麽捕猎。
那段记忆很久远,久远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
灰猫不喜欢她,她像是抓住最後的稻草一只跟着它身後,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没有那只猫,或许断腿的狐狸早就死在了风雨里。
其实她知道,灰猫只是嘴硬心软,比如它教她打猎,嘴上嫌弃她笨,却将所有本领都教给了她。
她不想学。
因为学成之後,她和它的所有羁绊就会断了。
狐这辈子说不幸,也幸运,至少她的路不是一头走到黑。
每当她绝望想放弃生命,总会有那麽一点点希望在她面前燃烧。
她的梦东拼西凑,有她的夫君丶有幼时第一个和她玩的蝴蝶丶有狐生的第一个师父灰猫丶狐族捡到的狗崽……最後的最後,都化为一只感情的啓蒙好狗的样子。
他,活下来了。
胡淼淼睡得极其不安,时不时梦呓,殊不知有的狼的脸整整黑沉了一整夜。
明明是一只毫不相干的猫崽子,却非常嚣张地睡着他的床,让他暖床,并且在睡觉的时候唤着其他妖的名字。
狼耳朵敏感,当听到她嘴里念叨的一个词之後,耳朵紧绷,面具下的狼脸危险,锋利的眼睛隐隐泛着凶光。
嘎吱嘎吱的磨牙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翌日一早,胡淼淼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狼冰冷的目光。
她不明所以地挠挠毛绒绒的耳朵,眼睛发胀,应该是昨天晚上哭得太多。
她舔了舔爪尖,歪头,“去给猫打点水。”
狐猫洗漱啦。
狼王磨着几乎要磨平的犬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夫君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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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捕猎。”
小狐狸日常被鸡娃。
灰猫说,想要不被欺负,就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
小狐狸深以为然,“可是我捕猎,不就是在主动欺负别人吗?”
灰猫把鱼往她脑门上一丢,“行啊,你别欺负它,把它放回吧。”
鱼刚抓上来,还带着水汽,狐狸脑门正中央那抹水纹蓝毛都被弄湿了。
大冬天的,狐狸脑门凉飕飕。
但狐不介意,她白晶晶的小尖牙一呲,麻溜地叼着鱼晃着尾巴跑路。
灰猫後知後觉,原地炸毛,“胡淼淼,你给我回来捕猎。”
远处,小狐狸崽子正在学习用术法生火,闻言头也不擡,叽里咕噜地嘀咕,“今天有鱼吃啦,不捕猎。”
至于胡淼淼是谁?
她不知道,反正不是她。
灰猫被气得脑壳疼,他恨铁不成钢,“以後不自己抓鱼就等着饿肚子。”
先吃这一顿再说。
可惜她不是火狐,对火的掌控很困难,最後蹲在木柴边踩着奄奄一息的鱼,眼巴巴看着灰猫。
灰猫不语,背对着她生闷气,假装看不见她可怜的模样。
小狐狸只好迈着灰猫的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眼巴巴仰望。
灰猫侧脸,不看她。
狐狸挪臀,再次来到他面前,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