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烨在一旁无语至极。真不知道他那些客人到底图他什么,大概只是那副皮囊吧,毕竟人格魅力是有不了一点。
“你一个人去无壤寺做什么?”
“好问题。”唐烨拿起另一只鸡腿,与他碰了个“杯”,缓缓说道,“林律喊我去无壤寺抄经,你觉得这像不像是冷宫的妃子发疯了,来折磨下人?”
“像。”
“但是我们林律是什么人?她布置的任务,一定有其深意。”
“有深意。”方雨玮装模作样点点头。
“所以我暗中观察,发现……”
“发现!”
“无壤寺是没有网的。”
“你有病吧!”方雨玮简直无语。
“你听我说。”唐烨正色,讲,“整个白金场全部依赖终端技术,旧港虽然技术落后了点,但是全息通信没有任何问题。几个大公司明年还会在那里开厂,把终端价格打下来,总有一天,终端会铺遍整个旧港。唯独无壤寺……”她顿了顿,皱起眉头,“他们是特意地拒绝终端,而且天眼塔也默许。你猜这是为什么?”
方雨玮思忖半天,眼睛眯起:“天眼塔有最高权限,理论上,只要使用了终端,他们就有办法收集用户的所有信息。当然,这是违法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在无壤寺的时候也有种感觉,那里屏蔽终端,我反而觉得挺安心的。”
唐烨点点头:“我不知道无壤寺里有什么,但是既然林律喊我抄经,那里应该藏了点什么古籍旧典,无壤寺,或者说天眼塔,一点都不希望有人发现。”
“你确定?”
“不确定,瞎猜猜。毕竟林律从来不做浪费时间的事。”
“那她一开始喊你处理洒水车大战变形金刚是什么意思?”
唐烨满脸无语。她很想告诉方雨玮,现在除了天眼塔,几乎没有哪个市面上的网络系统能真正拦得住她。拦截墙,加密节点,身份识别,ai识别……尽管放马过来。
方雨玮盯着她:“你是不是打算装逼了?”然而唐烨还没来得及开口,方雨玮的终端突然亮了起来,而他按下后,连接断断续续,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唐烨看他脸色骤变,忍不住问:“谁找你?”
他的嘴唇发白,讲话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字咬清:“1、2、6。”
“他不是失踪了么?”唐烨猛然坐直身子,开启自己的终端,指尖飞快操作,“千万别切断,我马上定位!”
“唐烨,它的信号……”方雨玮的嘴唇越来越白,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声音颤抖,“它信号显示,脑机主人已经……死、死亡了。”
空气冷凝,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爬上了唐烨的脊背。她手上的动作也僵住了。
“就像是……死亡之后,信号还被强制保留着。”
“而且,位置在动。”
定位界面正缓缓浮现出一道扭曲的曲线,红点在黑底地图上犹如虫蚀般缓慢爬行。一股寒意从唐烨的脚底直窜天灵盖。这信号像是有某种东西,披着死人的躯壳,在某处徘徊。
方雨玮回过神来,连忙提醒:“快告诉有真!”
那头,程有真刚从铭晟下班。复工第一天,办公室里就他和盛铭然两个人,白板对白板,尴尬得很。林述偏心徒弟,让他什么都别干,在会议室里吃点心。这可是苦了程有真,一整天无所事事,不如要他的命。
徐宴也没有联系他,想必总署有许多要他忙的事情。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好奇案子查得如何了。于是,他干脆回家,打算趁夜深后去拜访一次白金场的码头。白金场码头没什么危险,不仅设豪华游轮,还有导游服务,供居民夜游来因江,欣赏空中的全息灯光秀。
他想着,不如干脆约上方雨玮和唐烨一起,三人再次合作,把港口摸个底朝天。谁料程师傅言出法随,脑里才这么想,唐烨的通讯就传来了。
“喂,有真,你在哪儿?”
“我快到家了。”程有真拐进一条黑漆漆的小路,开始摸口袋里的钥匙,“你在哪儿?”
“我和雨玮在一起。”唐烨的声音显然有些颤抖,“徐宴有跟你说126的事情么?”
“那个犯罪嫌疑人?嗯,徐宴说他失踪了,线索断了。怎么了?”程有真住在最老式的小区,之前天眼塔核调式,他们那片的电路受到影响,不仅路灯不亮了,电子锁也不工作。他只得低着头,在黑暗里辨认着老式的门锁钥匙。
“我刚定位到126的所在地了!”
“什么?”程有真抬起头,门锁“咯哒”一声插了了进去,锁舌弹开的同时,一道黑影扑面而来。
“砰!”只听一声巨响,信号中断,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轰进屋内,背脊撞上玄关边角,疼得发麻。然而还没来得及站稳,第二脚已经狠辣地朝着心窝踹来。
屋内漆黑,他几乎是靠着本能侧身,用大臂夹紧来腿,对方果然动作一滞,他趁此机会翻滚去另一侧,脚掌擦过肋骨,如果刚刚被他踹上,那后果不堪设想。程有真屏住呼吸,贴着墙面移至玄关处,只摸到衣架上挂的根布条。
他忍不住暗骂出声,然而对方不等他反应,再次攻来。程有真挡下重重的肘击,手臂被震得发麻,第二下,那黑影就徒手拎起的领口,再次将他撞去墙面。程有真喉咙一甜,咳嗽出声。就在他快倒下的时候,他脚背突然勾紧对方的,利用身体的惯性将整个重量压在对方身上,那人被压得踉跄。程有真立刻拧转身体,用布条缠住他的整条手臂,将他肩胛处锁死。
“说!你是谁?”
然而对方力气巨大,一个头槌撞过来,程有真突然眼冒金星,额角钝痛不已。他不得已松了手,反身把灯打开。白光霎时照满了屋子,二人同时眯起眼适应光线。两秒后,他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你?”
秦越川也站起身,扯下手臂上的布条,挑了挑眉:这算是物归原主了。
“大哥,我……”程有真不住地揉额头,被偷袭了两次,他现在非常不爽,“谢谢你那天帮我,但是,有得罪过你么?”
秦越川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解释,只讲:“你得跟我走一次。”
“走哪儿?等会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原来是监察院的吧。”他这时才得以看清程有真的真面容,臂长腿长,骨架匀称,身姿挺拔,确实是练武的好材料。秦越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点点头,讲:
“按监察院的辈分算……理论上,我是你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