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奴,你安能为两个女子叱责皇後?”
“儿知错,儿再也不会呵斥皇後……”
鹤奴知错?
他佯装知错。
“狸奴,你安能为两个奴婢责打皇帝?”
“儿认错,儿再也不会打伤皇帝……”
狸奴认错?
我假意认错。
“今日打骂相对,明日难不成要刀剑相向?”
“昨日争吵落水,後日难不成要共赴血海?”
“你二人,一个是皇帝,戴天子冠,一个是皇後,顶花树冠,无礼无状,忘了衮服身份,倒似寻常人家的儿郎娘子,满皇宫斗气拌嘴……你们是要让天下人,观摩你们的不和睦?”
皇太後怒而数问。
“儿知错……”
我与鹤奴异口同声。
“儿再也不敢了……”
我与鹤奴同跪同拜。
太後哭,皇帝哭,我也在哭。
“帝後争吵,这时辰,不说皇城内外,便是长安城只怕已是尽人皆知……”
冯太後无尽叹气。
“儿与陛下年轻气盛,一时斗气争吵,竟罔顾了身份,暂忘了太极宫,陛下另爱那两个奴婢,想来……全是儿臣之错,是儿臣对天子不尽心,是妾对天子不当心,儿已决心改正,还请母後莫要伤心,还望母後勿为儿女落泪……”
我呜咽着服软,鹤奴泣泪说道,“儿与狸奴少不更事,初登大位,虽有争吵,总归是年少夫妻,一夜便好……天下人说说笑笑,三餐便忘,母後何必过分内疚?”
我与鹤奴让步服软,冯太後喜极而泣,她只恐我二人嘴服心不服,便命我二人同在三清宫跪至次日天明。
唐宫正最是公正,皇太後命她看守,昏君与我,不再争吵对峙。
帝後不睦,冯太後心忧,太极宫外,郑家娘子性情柔顺蕙质兰心,她能侍主奉君,兴庆宫命董公公即刻迎其入太极宫。
郑娘子听闻帝後争吵,有缘故死了两个皇亲国戚,郑娘子无故,她竟在家中摔断了腿,娘子不能一步一步走进太极宫,董公公辜负懿旨有违皇命。
郑娘子,人如冯太後所言,蕙质兰心,前世今生,属她最会明哲保身。
可惜,依旧躲不过殉葬一劫。
三清宫宫门大开,夜已至,天已凉。
“陛下,娘娘……”
祝公公走入殿中。
祝不休抱着一封封疏状,他道:“昨日,陛下娘娘失足落水,永福坊,齐王,平王,宁王,魏王,越王,舒王,衡王……今日,诸王上疏向太极宫圣人丶娘娘请安……”
请安上疏?
这些,其实是一张张战书……
前世,我本无心过问李家事,不巧,只要我人在长安太极,天家事事事与我相干。
我置身局中,不能脱身。
既然如此,今生,我自入局中,我要留在太极宫,我也要执棋……
这一世,我不和鹤奴争输赢,我不和皇帝拼生死,我要和天子争天下。
一切斑驳半旧,事事全新重生。
前世今生,牵一发动全身,性命攸关,绝不能自以为是掉以轻心。
我杀冯如漱丶薛引梅,当然不只是为了泄愤,她二人死在太极宫,只会催生冯薛两家谋反之心,昏君不制止我不阻拦我,也正是为此。
冯薛不死,我与鹤奴岂能安坐长安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