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之隔,院子里头且在赏花玩水的裴云妙与单吟根本不知两人丈夫都谈了些什么。
裴云妙很喜欢单吟这位嫂嫂,温柔、端庄,讲话也和和气气的,生得又漂亮,一看就让人喜欢。
更重要的是,将她亲哥哥治得极好,要不怎么说温柔刀才最致命呢。
裴云妙倚在养睡莲的紫砂陶缸边上,缸里放了几尾锦鲤,金红相间,一摆身便拉开一道涟漪,波纹又漫去睡莲边上,轻轻抬头吻了上去。
她看得心悦,不由对着单吟说:“嫂嫂,我觉得哥哥是真的很喜欢你。”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倒叫单吟一时语塞不好意思起来。
午后的艳阳照映进敞口的紫砂陶缸里,水波潋滟,将那含芳吐蕊的睡莲又映在了单吟脸上,浅浅紫红,更添一些娇色。
裴云妙不是有意逗单吟,见单吟脸红,扬起头认真地讲:“是真的。我看得出。”
单吟颔首,浅笑着:“他人好,对谁都照顾有加。”
裴云妙抿着嘴笑:“哥哥听你这样夸他,嘴巴会翘到天上去。”
她又不是不了解自家亲哥哥,说是人温文尔雅,那不过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对外淡然处之罢了。
私底下呢,大毛病是没有,对家人也好,但小毛病可不少。
以前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的,管得宽又麻烦,心眼多又小,实在是很难搞。
她当初都在想究竟要怎么样的世家小姐才会忍得了哥哥,会配得他、嫁给他,又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哥哥心甘情愿,装也装不下去。
再一看单吟,袅袅如一缕清风,温和却难捉住。
且不说明月入怀、蕙质兰心了,就是这处处都捡别人的好处看,也足够叫人心里熨帖。
裴云妙在心里哦了一声。
原来哥哥喜欢这样的。
换她也喜欢。
她笑笑,心里与单吟更亲近,嘴上越发把不住门。
“哥哥对你是真不一样,额外护着你呢。”
单吟依旧轻轻回道:“一家人之间理应如此。”
裴云妙知道单吟误会了她的意思,“那不一样,可不是将你当亲人的护。他一直以来可没对外头哪个女孩子这样呵护过呢,是动心,没跑了。”
还像是怕单吟不相信似的,又补充一句:“就我知道的,哥哥成年后好像一直没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也就他高中时候,大约差点和人表白吧?但也没成功。”
前头说的那些,单吟只当裴云妙在说笑,可听得这一句,她忽然眼皮微抬,似关注到了心上。
倒没听说过什么裴云鹤以前的事,他名声是好的,许多年在南乔上流圈子里也没传过什么花边新闻。
原来年少的时候还有这样一出故事。
单吟不免有些好奇,也不知裴云鹤喜欢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
既没表白成功,会遗憾吗?
是不是一直记在心里呢。
她张口想问,却陡然发觉自己会否管得太宽了些,若是被裴云鹤晓得,是不是又要猫咪炸毛似的叫唤“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喜欢过的人?失败又怎么了?失败是成功之母!”
她单吟没有。
但推己及人,单吟还是觉得这种事背着当事人剖出来引作谈资实在不妥。
而更要紧的是,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异样的感受。
若是这事剖开了往深处挖,一想起裴云鹤心里头还有一个曾为之动情甚至可能一直记在心里的人,她总有点揪心,又不那么舒坦。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为何而生,但话到嘴边已变了初衷。
单吟凝着紫砂陶缸里的两尾锦鲤,像是随口一问:“高中么?也在南乔?是哪个高——”
“单吟。”
话未落尾,裴云鹤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单吟与裴云妙齐齐回身,见他大步流星、步伐迅捷,也不知是这日头好,照得他中气十足,还是因为又见着了想见的人。
“你们在聊什么?”裴云鹤走了过来,见单吟脸上还余一点绯色,抬眸看了眼天空,“这晒的,怎么不进去?”
一旁的裴云妙皱起眉眼,埋怨一句:“哥哥,我以前大中午的在外头玩,可没见你讲过晒要我进去休息。”
裴云鹤当即垂眸瞄了她一眼,“你不还嫌我管得宽?”
他说着,又瞟向单吟,“可没周衍包容体贴。”
裴云妙眯了眯眼。
“所以呢?在聊什么?”
裴云妙也看着单吟,慢悠悠地答:“哦,也没什么,讲一讲你的情史罢了。”
裴云鹤瞬间蹙眉。
单吟赶紧拉了裴云鹤一把,“的确没什么,还没说呢。”
她忙着岔开话题,“你呢?怎么也下来了。”
裴云鹤立即又挑了眼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