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斯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她。
“一直等待着凯撒的指令,配合着他的节奏,固然能打出不错的足球。但那真的是完全属于你亚历克西斯·内斯的足球吗?”九重歌注视着他,“你相信魔法,对吧?”
内斯用力点头。
“魔法之所以是魔法,在于它的不可预测性和独特性。一直等着别人来定义和引领,是创造不出只属于你自己的、最绚烂的魔法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你需要学会一个人的进化。在追随米切尔的同时,找到你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
内斯怔怔地听着,这些话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但他长期形成的依赖和惯性让他感到恐惧和无力。
“我……我不行的……”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怎么可能不追随凯撒大人呢?没有他,我的足球就没有意义了……”
九重歌看着他挣扎痛苦的样子,知道有些心结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开。
她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的,亚力克。”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淡,“不是为了离开谁,而是为了能真正地、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你想追随的人身边。”
她说完,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酒店大堂。
内斯独自坐在空旷的角落里,反复咀嚼着九重歌的话。
属于自己的……魔法?
不追随凯撒大人?
平等的……姿态?
这些念头像野草一样在他荒芜的心底悄然滋生,带来一种陌生的、带着刺痛感的悸动。
他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夜色,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
*
离开酒店,九重歌让司机直接开往拜塔慕尼黑临时使用的训练基地。
夜色已深,基地大部分区域都陷入黑暗,只有一片训练场亮着惨白的灯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醒目。
远远地,就能听到足球沉闷地撞击门柱和球网的砰砰声,以及粗重压抑的喘息。
九重歌让保镖等在远处,自己独自走了过去。
场地上,凯撒只穿着一件被汗水浸透的黑色背心,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蓝眼睛里燃烧着偏执的火焰。
他正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对着空门大力抽射,动作因为疲劳而有些变形,但力度却丝毫未减,每一脚都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轰进球网。
他的身边散落着几十个足球,有些在球网里,更多则歪斜地散在场地各处。
九重歌静静地站在场边看了几分钟,没有出声。
直到凯撒又一脚怒射击中横梁,发出一声巨响,足球反弹回来滚到她脚边。
凯撒这才注意到场边有人。
他猛地转过头,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困兽。
看清是九重歌时,他眼中的戾气稍缓,但随即被更深的烦躁和屈辱覆盖。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来看我笑话?还是来提醒我输得有多难看?”
九重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弯腰捡起脚边的足球,在手里掂了掂。
“发泄够了?”她的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关你什么事!”凯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了音量,“滚开!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他之前几乎没有对九重歌发过脾气,但现在,为了掩盖他屈辱的感觉,他必须这么做。
“我不是来可怜你。”九重歌走上前,将足球扔回他脚下,“我是来提醒你,过量训练导致肌肉疲劳甚至损伤,只会影响你下一场比赛的状态,毫无意义。”
“下一场?”凯撒嗤笑一声,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输了决赛,还有什么下一场值得期待?”
“欧洲杯,世界杯,下个赛季的欧冠……或者,任何能让你再次和诺埃尔·诺亚一起上场的比赛。”
九重歌列举着,目光冷静地扫过他微微颤抖的小腿肌肉。
“还是说,你打算就止步于此,沉浸在这一次失败的怒火里,然后眼睁睁看着别人继续拿走所有荣誉?”
凯撒的呼吸一窒,拳头狠狠攥紧。
“闭嘴!”
“适当的发泄可以理解。”
九重歌无视他的怒吼,继续冷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