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挤开兄弟俩,把脸凑到她面前挥手:“小歌~表哥买了新假发!彩虹色的哦!”
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立马给刚离开的家入硝子打电话。
“她的生理指标全部正常。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糸师凛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你看清楚!是我。”
她的指尖冰凉,毫无生气地垂落。
五条悟突然打了个响指,墨镜后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光:“啊!老子知道了!”
他凑到九重歌耳边,用轻快却冰冷的语气低语:“小歌放心~所有围观群众都被下了咒缚哦?谁敢把你这副样子说出去——”
“老子就把他们全家轰成宇宙尘埃~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呢!”
九重歌的瞳孔终于颤动了一下。
五条悟乘胜追击,掰着手指列举:“包括那个举自拍杆的女高中生、卖火腿的大叔、还有抱小孩的妈妈……总共87人,现在都在老子的监控名单里~”
五条悟的话音未落,九重歌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好疼……”她哽咽着蜷缩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已经光洁如初的腹部,“这里……肠子一直掉出来……塞不回去……”
糸师凛慌乱地想按住她的手:“已经好了!家入硝子小姐都治好了!”
“赶不走。”
“苍蝇。在伤口上产卵了。白色的蛆……好多。”她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仿佛正看着什么可怕的景象。
五条悟猛地抱住她:“没有苍蝇,老子把微生物都给你筛掉了。”
“头发没了……”她哭得喘不过气,手指颤抖地摸着刺手的短发,“像怪物……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么恶心的样子……”
糸师冴声音异常冷静:“九重歌,听着。你现在很干净,比手术室还干净。”
但她仿佛被困在噩梦中:“录像了……他们用手机……我在流血的时候……还在笑……”
“删光了!”五条悟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连云端备份都轰碎了!需要老子现在黑进所有服务器再确认一遍吗?”
“让我死……比被看着强……太耻辱了……”
“悟哥……烧掉好不好……把那个我烧掉……”
病房里一片死寂。
五条悟率先打破宁静:“喂,足球小子们。”
糸师凛红着眼睛瞪他:“干嘛。”
“我有点事,你们看着她点。”
昨天让禅院甚尔侥幸逃跑了。这次,他一定要宰了他,让他跪下来给九重歌谢罪。
*
病房里死寂得可怕,只剩下九重歌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兽,每一丝颤抖都刮在人心上。
糸师凛僵在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九重歌。
在他印象里,她总是冷静的、强大的、甚至有点毒舌的,会面无表情地吐槽他,会精准分析足球,会在他闹别扭的时候立马察觉到……
他没见过她的眼泪,也没听过她这样绝望的哭诉。
心脏像是被泡在酸涩的海水里,又胀又痛。
他看着她蜷缩着,手指徒劳地抓挠着早已愈合的皮肤,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蛆虫和疼痛。
一股冲动猛地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笨拙地、带着点横冲直撞的力道,上前一把将蜷缩的九重歌紧紧抱进怀里。
“别说了。”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那些可怕的幻觉从她身体里挤出去,“都过去了,听见没有!已经没事了。”
他不懂怎么安慰人,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他的存在和焦急。
“你不是怪物!头发……头发还会长出来的。谁敢笑你,我就宰了他!”
另一边的糸师冴看着这一幕,绿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同样不擅长应对这种情绪崩溃的场面,理智告诉他此刻需要做点什么,但他的身体却有些僵硬,不知该如何介入。
他看到凛紧紧抱着她,似乎起到了一点安抚作用(虽然方式粗暴),又想起五条悟离开前那句“看着点她”。
或许……肢体接触是有效的?
这个念头对于习惯保持距离的糸师冴来说有些陌生,但基于当前情况分析,这似乎是可行的方案。
他沉默地走上前,犹豫了一下,略显僵硬地伸出手,从另一侧,轻轻地、试探性地也抱住了九重歌。
他的动作远没有凛那么用力,甚至带着点拘谨和生疏,只是虚虚地环住她的肩膀。
于是,病床上就形成了这样一个诡异的画面——
九重歌被糸师兄弟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像汉堡里那片被紧紧包裹的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