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无意看她,立刻就移开看向前台炮轰——“我要投诉你们!安排的十七号什么玩意儿啊,按得我后背都快断了,这才三十分钟我现在浑身跟被车撞了一样!”
前台连忙起身安抚:“您先别激动!每个人承受度不一样,可能师傅没有理解到位。”
“他是瞎子还是聋子啊,连人话都听不懂吗?我说疼还是按很重!”
“这……”
中年男人越发嚣张:“我肚量大,赔偿就算了,直接给我免单吧!”
前台感到为难。
“您团购的是一个小时的套餐,已经过一半时间了……”
“是我忍到一半!”他一拍桌子,“你就说退不退吧,不退我就去网上写你们店差评!”
“给他退吧。”
冷不丁的,有个声音从虞谷秋斜后方传来。
——“还有一个人没有投票。”
这两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重叠,却又无法对上。
相似的音色,不相似的语气,曾经让人心驰神往的棱角被熨得很平,平滑得甚至带有一丝机械感,让人想起靠近便利店门时就会无差别响起的叮咚声。
那是一种没有生命气质的声音。
虞谷秋触电般地回头——汤骏年一只手摸着墙壁站在阴影里,神色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没事,让他退吧。”
他左胸口挂着的标牌上正写着十七。
中年男人洋洋得意:“这还差不多,小子,回去多练练技术吧。今晚就便宜你咯。”
他打了个酒嗝,又抓了一把前台放着的小糖果往兜里一塞,这才扬长而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迅速,等虞谷秋回过神,汤骏年也已经消失在走廊深处了。
他或许根本没意识到,从头至尾还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
前台有些咽不下气地碎碎念,她一晃眼见虞谷秋还傻站着,立刻拍了拍脑门道歉。
“不好意思啊刚刚……我们师傅都是专业上岗的,不会乱按,这个请您一定要放心!那种就是故意给我们师傅泼脏水来贪便宜的!”
虞谷秋沉默了片刻,问:“这样占便宜的人很多吗?”
前台无奈地叹气:“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些人仗着盲人看不见自己,就跟那些网上匿名的一样,使唤欺负人起来根本不害臊。”
“……不能惯着那些人吧?”
“最多只能下次拉黑了。不然他们去打个差评,我们生意就难做啊。现在的时代什么都靠平台,有些人坐家里手机打两个字就能把我们店毁了,哪里有出路呢?”
虞谷秋不由得按住胃,一股闷气在腹部横冲直撞,胃不知不觉痛起来。
前台核销了她的券,边说:“这边给您安排了二十六号技师,在木星房间。”
虞谷秋迟疑地收起手机:“我想问一下,每一单按的话师傅也有提成吧?”
“对的。”
“那刚才十七号是不是就白按了?”
“是啊,不过他自己都说算了。”
虞谷秋感觉那股横冲直撞的闷气隐约找到了出口。
“那……”
她脱口而出,我可以指名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