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轻轻地丶一下下地刷在鲛人裸露在水面的丶珍珠色的肩头和手臂上,如同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然而,那女性鲛人却在剧烈地颤抖,粉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惧。
她拼命地向後缩,将整个身体都沉入水中,只留下被刷洗的部位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却不容她躲避,一只手看似轻柔实则有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继续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洁”仪式。
他的眼神充满了病态的迷恋和占有欲,仿佛在欣赏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丶活着的艺术品。
鲛人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丶如同小动物般的呜咽,泪水无声滑落,混合着浴缸里的水。
视角如同冰冷的镜头,在邮轮一间间紧闭的豪华套房内飞速切换,将一幕幕人间惨剧赤。裸裸地展现在温音眼前。
有的鲛人被强行套上华丽的丶缀满珍珠和珊瑚的服饰,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摆出各种姿势,供戴着面具的宾客拍照“留念”。
闪光灯每一次亮起,都映出鲛人眼中死灰般的绝望。
有的被关在狭小的丶如同展示柜般的透明水箱里,放在床头或客厅中央,宾客则在一旁谈笑风生,或酣然入睡。
完全无视水箱里那双死死盯着他们丶充满刻骨仇恨和恐惧的眼睛。
甚至有的房间传来粗暴的撞击声和水花激烈拍打声,伴随着鲛人破碎的哭喊和宾客兴奋的低吼,画面不堪入目。
温音只瞥了一眼便让028迅速切走,但那瞬间的冲击已足以让她血液冻结。
还有的房间一片死寂。
浴缸里,一条鳞尾黯淡丶身上带着旧伤的鲛人静静漂浮着,胸膛已无起伏。戴着面具的宾客则一脸冷漠地按下呼唤铃,似乎在要求“更换”或“清理”。
“永昼号”的夜晚,根本不是奢华的度假,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丶充斥着贪婪丶暴虐与病态欲望的饕餮盛宴。
每一扇紧闭的房门後,都在上演着无声的酷刑。
那些被冠以“馈赠”之名的美丽鲛人,不过是宾客们予取予求的活体资源。
血液丶鳞片丶身体丶乃至最後一点作为生灵的尊严,都被榨取得干干净净。
温音的视野猛地回归本体,她站在露台上,握着栏杆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洁白面具下的脸色一片铁青,几欲作呕。
隔壁房间那压抑的丶断断续续的痛苦呜咽还在传来,如同背景音般,提醒着她这艘邮轮无处不在的残酷。
她在腥湿的海风里猛地深吸一口气,等冷静下来後,转身走回房间,轻轻关上了通往露台的门,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
浴缸里,沧璃依旧蜷缩在角落,只露出半个脑袋和那双惊惶的蓝眼睛。
刚才那声惨叫和温音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感,显然让他更加恐惧。
他把自己缩得更小,几乎要将整个头埋进水里,只留下湿漉漉的蓝色发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在水面,如同惊弓之鸟,等待着未知的厄运降临。
温音看着浴缸里那个脆弱的身影,又想起刚才看到的种种惨象。
她走到浴缸边,缓缓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复杂情绪。
“别怕,”她看着那双浸满恐惧的幽蓝眼眸,声音很轻,“我不会……拔你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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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声线在氤氲的水汽中飘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信任的涟漪,反而让水面下的惊惧更深沉了。
沧璃那双幽蓝的眸子死死盯着温音,里面却没有一丝放松。
似乎温音的话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新的把戏,或者是更漫长折磨前,虚僞的安抚。
温音看着沧璃肩膀上的伤痕,刚擡手指了指,还没询问出口,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沧璃身体猛地一僵。
他几乎是立刻挣扎着从水中半支起身体,湿漉漉的蓝色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赤裸的胸膛上,水滴沿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
警惕又恐惧地看着她。
似乎以为温音想对他做些什麽。
下一秒,她看到沧璃朝她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丶带着讨好意味的微笑。
他甚至还试图摆动了一下那条伤痕累累丶沉在水底的深蓝鳞尾,但疼痛让他瞬间白了脸,动作也变成了细微的丶痛苦的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