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去那个小树林吧,在房间做噩梦,还是太优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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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已经陷入噩梦好些天了,从他将宋婉埋在小树林泥坑那天起。
他自认不是个害怕鬼神的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是用来束缚胆小懦弱的人罢了。
但现在,连日的噩梦折磨,已经开始让他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
他在睡前一口气喝了多于平日两倍量的酒,试图麻痹自己睡个好觉,但依旧没用。
那个明明在他手中断气了的弱小女人,照例如往常一般入侵了他的梦境,在他惊惧的表情中一刀刀生生剐下他的皮肉。
他却连开口呼救丶求饶,甚至连晕厥都做不到。
只能顶着蚀骨的剧痛,眼睁睁看着对方缓缓落刀,直到他一身肥肉被剔除,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
陈四已经痛到浑身抽搐了,而按照前几日的经验,这持续一整夜的酷刑,现在才刚刚开始。
陈四後悔了。
尽管他的悔意会在天亮後消散,但不妨碍他现在在剧痛下忏悔。
又是一刀落下,大腿上的一整块肉被生生划下。
印象中柔弱的女人勾唇看着他,似乎在静静欣赏他涕泗横流的窝囊表情。
剧痛之下又发不出声,陈四只能像一摊烂肉瘫在黑暗里,抽搐着等待下一刀的到来。
然而下一秒,被束缚的诡异触感戛然而止,他惨叫一声,大汗淋漓地坐了起来。
被刀割般地疼痛如附骨之疽残留在他躯体上。
陈四本能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那里一片完整,伤口不见了……
这是,脱离梦境了……?!
死里逃生的喜悦瞬间充斥了陈四的思绪,直到他手掌下滑,摸到了一手湿润的泥土。
视野一片昏暗,隐约有如水的月色倾泻而下,从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垂落。
陈四慌乱地揉了揉眼睛,表情顿时僵住了。
这是一片他再熟悉不过的小树林,甚至现在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那棵歪脖子树,都是他用来确定定位的参照物。
只是按照现在的距离,他似乎坐在……
他亲手挖的那个坑里……
一阵夜风吹过,头顶的树枝晃了晃,陈四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物,彻底变得冰凉。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前方斑驳的树影下,倏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娇小,瘦弱,踏着皎洁月色缓缓而来。
手中却把玩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宋……宋婉…!”
陈四终于发出了一声带着颤音的喊声,哆嗦着念出了那个折磨了他一夜又一夜女人的名字。
他怀疑他还在梦中,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能让他出声的梦境。
他僵硬地往後挪了挪身体,後背却抵上了冰冷黏腻的泥土。
他还在坑里。
目光落在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上,被千刀万剐的疼痛顿时涌了上来,陈四脸上的肉颤了颤,慌乱地朝面前的看不清脸的黑影嘶吼出声。
“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是人!”
“我猪狗不如!”
“你放过我你放过我!!”
“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的小孩抚养他长大!!”
“宋婉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