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们整理仪容仪表,擡头挺胸的走入州衙,一边走还一边点评。
直至衆看到被衙役围在中间的梁年。
为首的使臣安和表情一怔,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梁年。
“你。。。你是梁年?你是女郎?”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于惊吓,安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梁年是他的同期,他断不会认错。
梁年放下文件,在一衆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起身,“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熙河路陵州知州,梁年。”
安和脱口而出,“梁年,你这是欺君大罪!”
梁年毫不畏惧,“如今我只听命于安平县主,县主才是我的君,你们说我欺君,欺的是哪个君?”
安和脸颊微微颤抖,“你!”
其馀的使臣看着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虽惊讶,但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梁知州,我们此次是来求见安平县主的,还望通传一声。”
安和这才冷静下来,甩了袖子不作声。
梁年淡淡道:“县主事务繁忙,不便相见,诸位有什麽话,就和我说吧。”
谈判一事,弱势方总是需要做出更多的让步。
比如现下,大宸才是求人的那个。
使臣们面面相觑,终究有人硬着头皮:“这太子殿下亲笔家书,手足情深。。。。。”
“家书自当转呈。”梁年眼皮未擡,“至于其他,我代为通传。”
空气凝滞。为首的使臣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顾念血脉亲情,不忍同室操戈!愿撤和亲之议,册封县主为镇国公主,赐摄政之权!同宗同源,何至于此啊!”
另外一人还是打算用他的孝道方案,立刻帮腔,故作痛心疾首:“县主生于天家,岂能悖逆君父兄长?孝道乃人伦纲常。。”
梁年轻笑出声,林肆早料到有此一问,也交代了她怎麽回答,于是慢悠悠吐出几个字:
“县主有言,她乃蛮夷也。”
那人喉头一哽,满面赤红,後头滔滔不绝的圣贤道理被生生噎了回去。
梁年继续道,“我告诉诸位,县主不接受招安,这里是熙河路,是县主的地盘,诸位若再聒噪,出言不逊,就请把命留在此处吧。”
安和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梁年,你是科举出生,大宸的官,为何你不站在大宸这边,去劝解县主呢?当年殿试我胜你半子,害你落地,你莫非是记恨此事,今日故意刁难?”
梁年似乎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
她盯着安和,一字一句:“殿试之争输于你,是我故意,难道你不知道,进殿需得搜身吗?你有如今的这一切,到还要感激我呢,若大宸女郎亦可堂堂正正立于朝堂,你可还有如今的地位?”
其他人表情精彩纷呈,安和脸气的通红。“你胡说!待我回去,定然秉明圣上,你在此处,殿下不敢动你,你以为你梁家人就逃得掉吗?”
梁年的表情随即更放松了。“请便。”
她巴不得呢。
使臣吃了个哑巴亏,年纪最长的老臣将家书交于梁年,眼中满是恳切,“还望县主看了这封家书三思啊。”
梁年接过家书,“我会转交县主,只不过县主应当是不会改主意的。”
使臣里有老臣,梁年也不想落个虐待老人的称号,故而将这群人安顿了。
林肆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都未伸手去拆所谓的家书,“你读给我听,我懒得看。”
梁年照做,“吾妹阿肆,你所受的委屈,为兄尽知。你十岁丧母,即去往黎县穷苦之地,中心有怨,在所难免,但我们既同为天家骨肉,同气连枝,何事不可商?若气和亲之事,便不和亲,但凡是你想要的,我皆允诺。”梁年读的抑扬顿挫,感情充沛。
林肆却被酸的差点掉牙,“停停停!别念了,怪恶心的。”
林肆皱了皱眉,“明日让他们回去。”
梁年:“正有此意,不过还有一个特别的消息。”
“什麽消息?”林肆不解。
林肆拿出另一张纸条来,交给梁年。
林肆展开,信上寥寥数笔,但内容却相当令人意想不到。
“这个晏生光,倒是会做墙头草。”林肆收起纸条。
梁年顿了顿,“能用的五更天人数有限,我们在安京确实消息落後了些。”
林肆嗯了一声,“你去和钟地厌对接这件事。”
梁年本想转头就走,但想起今日安和说回去要告诉太子,让梁家人不好过,心中难免欣喜,阿娘又不在陵州,故而想和林肆分享。
“还有一件事。”
林肆擡起头,"还有什麽事?"
梁年浅浅一笑,“今日来的使臣有我昔日同窗,他认出了我,说要将我女扮男装的事情告诉太子,让梁家人不好过,我甚是欣喜,所以告诉你。”
林肆盈盈欲笑,“那还真是要谢谢他了,他也没想到吧,这样都能遂了你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