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旗说的随意,等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负责;
做第一人,说来轻松、看起来光荣,可背后需要付出的努力和所承担的后果也是不可估量的,做好了,名垂千古,失败了,则会被钉到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
按照城主的设想,这位千金找个优秀之人嫁了、当城主夫人,相夫教子,过平淡的生活也不错。
虽然听起来没志向,但这世间,总要允许有人平淡,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抛头颅、洒热血的。
他慌忙改口:“抱歉,我非亲历者,不该这么随便就劝你挑战规则,冒犯了,如果姑娘不喜,全当听个笑话。”
卫云旗说完,气氛沉默,下到一半的棋局也没了进展,少女若有所思,低下头,陷入纠结。
忽然,一缕风吹过,吹乱她盘的规规矩矩的发髻,打散步摇。
叮当,华丽的枷锁脱落,一个大胆、藏在内心数年的念头浮出水面,少女重新仰起头,视线放到漫无边际的蓝天:
“你说的对,我是父亲的女儿,他的位置为何要由外人来坐?”
头上没了沉重的发髻和冗杂的发冠,她的头抬的很高、很高,野心也不比任何男人低。
“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位公子,可否告诉我你的姓名?”
“我叫卫云旗,你呢?”
“我叫任千帆。”
任千帆没再用小女自称,改成了我,不管未来如何,此时此刻,她与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正如她的名字:沉舟侧畔千帆过。
儿子带回个男人?
谈话自此终结,棋局也草草截断,没有结局,未来也一片朦胧。
任千帆亲自将他们送出昉城,据她言,她要劝说父亲、要努力学习管理城池之道,这条路布满荆棘,险阻万分。
卫云旗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是会改变任千帆、改变一个朝代?还是毁了这个姑娘的一生?
不管如何,做便是做了,他不能反悔,任千帆也不会改变。
最后,城门缓缓关上,卫云旗转过头,只看见一道背对着他、坚定的背影缓缓远去,直至不见。
“攸之,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不关你事,她早有此意,哪怕你不劝,她也会这么做的。任小姐有鸿鹄之志,不会甘心囚禁在后院、了此余生。”
“你怎么知道?”
“旗观人心,落子时,方可看穿彼此。”
“……”
真这么神奇吗?卫云旗不信,可又找不出理由反驳,“是吗?若真如此,等回去你教我下棋可好?”
阮攸之没拒绝,也没同意,只道:“怎么想学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