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乃蜷缩在被窝里,听着厨房传来熟悉的响动。
筷子敲在碗沿时叮叮当当的轻响,像是在搅散着什么。
水蛋?还是在做龟苓膏?
思绪跟着这点细碎的声响悄然飘散,仿佛有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慰着他疲惫而麻木的神经。
这里很安全。
他无声地告诉自己,攥紧被角的手指缓缓放松了些。
不太清楚谢峰的状况,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吧。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几乎没有当时的记忆,也感受不到痛觉,只记得大概是出于本能的反击。
或许带着愤怒,也或许带着些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
不甘心自己被这种垃圾耻笑?
还是不甘心连最珍视的音乐,都要被这种渣滓玩弄践踏?
亦或是不甘心……被记忆里那些混乱嘈杂的声音支配?
或许都不是,也或许都是。
姜乃从被窝里探出头,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下了,换成了抽油烟机的嗡鸣。
陈君颢一定被吓坏了吧……上一次就是这样。
他盯着还放在床头的八音盒,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伸手捞了过来。
指尖摩挲着条,轻轻拧动,叮叮咚咚的旋律闷在了被窝里,像隔了一层雾。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脑海里突然响起李程的声音。
八音盒的旋律卡在了某个音符上,戛然而止。
姜乃盯着盒身上那条模糊的伤痕,胸口隐隐闷。
怕什么?
怕自己失控,怕重蹈覆辙。
怕那些刺耳的谩骂与讥讽又像毒蛇一样缠上来,怕到最后——
自己还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瑟瑟抖懦弱的废物。
“喜欢”?
像他这种遇事只会躲躲闪闪,还要强装出一副凶狠模样的人,陈君颢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
龟苓膏放凉了,面也开始坨。
陈君颢坐在餐桌前,目光始终落在紧闭的房门上,指尖在桌面上越敲越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始终没有动静。
手机还在裤兜里不断在震动着,是梁家耀来的消息。自从瞥见谢峰被送进医院的消息后,他就再没心思理会了。
屋里静得可怕。
攥紧的拳头紧了又松,他恨不得干脆冲进卧室,把姜乃搂进怀里,告诉他什么都别想。
但他不能。
姜乃还没有接受他。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堵姜乃亲手筑起的墙。
陈君颢又在餐桌前枯坐了许久,久到碗里的面彻底坨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