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巧月想到了她未曾拜入天元宗的日子,说不上好,倒也不算差,只是她曾经刻意避免提起这些事,但现在已过了太久,到是彻底模糊了。
白巧月一度很讨厌提起自己来自哪里,不知名的乡村,听起来不像会出现仙人的地方,倒像是会每天求仙人保佑,丧失了血性,只馀年复一年地劳作,浑噩度日的地方。
每个询问自己来自哪的人在听到答案後都会露出一脸懊悔的表情,好像触到了什麽伤疤,所有人都默认她应该为此感到自卑,这些怜悯混合着同情的表情,一句一句叹息般的可惜了如针一般扎入心底,明明是她自身的天赋,却好像最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想要辩驳却又无从宣泄,自尊与骄傲促使她学会了编织谎言。可一个孩子的谎言又能有多精妙呢,它是那样透明,透明的像极了曾经吹的泡泡,一戳便碎。
让试图掩饰什麽的她显出几分可悲,所有的心思在久经人事的大人面前无所遁形,化作欲言又止地目光刺痛了幼小的她。
白巧月其实并不是一开始便是如今这副含蓄性子,她曾经是骄傲的,她并不认为她的出身有多可耻。
她出生于凡俗中的一座小镇,虽只是镇子,但因滋临王城倒也不算特别困苦。家中父母虽不是高官显贵,每日里靠着家里的庄子生活也颇为富足。
据说在她出生前,有位游方相士前来借宿,见她怀孕的母亲,只一眼便脱口而出腹中胎儿必定贵不可言,当时父母听到贵字,便觉得腹中一定是个儿子,为此还可以求了镇上的举人老爷帮着商定名字。
可待她出生後,发现是个女儿多少有些大失所望,想来功名利禄光宗耀祖也是天方夜谭,但想着那人说的贵不可言,若是能成为娘娘倒也是贵重。只是名字没那麽上心,因生在七月,取个雅称,便叫了巧月。
随着白巧月年岁渐大,白家夫妇发现白巧月较同龄孩童还要聪慧几分,再想到那老道曾说的贵不可言四个字,也松口允诺她每日去书墅半日,自然这束修也可交半份,举人见她年纪小,但是在好学,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巧月虽年纪小也知晓这份机会来之不易,见她聪慧之馀,白家夫妇也不禁感叹若是个小子多好,那岂不是状元之才,再面对白巧月也不免带了几分别扭。
白巧月自是察觉到了,也不常在家待,只说自己去割猪草,到免去了许多询问。
她最爱去的便是後山的一处神庙,虽说是庙,但无人修缮早已破败不堪,只上面残留着零星的几个字,昭示着曾经的香火繁盛。
白巧月却很喜欢这地方,这地方有很多字,在她学完千字文後,俨然把这地方当故事书来读。
夏季的太阳总是分外毒辣,庙中的阴凉倒是能恰到好处地消解几分暑气,白巧月来庙中的次数也越加频繁,到教她发现了壁龛上镌刻的字。
一日午後,白巧月发现庙中壁龛上的字已经能认全了,欣喜之馀便一字一句读起来。说来也怪,话音刚落,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风卷着微凉的雨滴进入庙里,白巧月一时僵住。
分明雨下的那样大,风声又那样凛冽,但她却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叮铃铃,叮铃铃
“谁在说话?”
那声音道:“你能听到本尊说话?”
白巧月闭口不言,过了一息,那神秘声音自行讲起话来,带了几分诧异:“想不到这等地方到出现个天资不凡的小丫头,你若肯信仰本尊,本尊许你万事顺遂。”
白巧月不说话,只一味摇头。
见白巧月好像哑巴一样的反应,那神秘声音愈发恼怒,庙外雨势也愈发骇人。
白巧月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跑出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正当她一步一步蹭到门外,一只白狐跳了进来,居然口吐人言:“止。”
此间异象竟然真的停止,见白巧月不知所措地站着,白狐挥了挥爪:“走吧小姑娘。”